地图在逐渐完整起来,通向外面的路线在地图上开始清晰,我每天起早贪黑,人已相当疲惫,脸上的疲态很明显,眼底的黑眼圈也显了出来,还好,我在这里除了是被利用的工具,并无人关心,所以也没人注意到我的异状。
小丁自那天被我拒绝后再不出现,似整个人消失一般,我想他一定是躲在哪里又在预谋着什么?或许此处,我与耿修成亲,别处,他正计划怎样将我推上女王之位。
说到成亲,似已筹备的差不多,红彩,红灯,到处都渲染着浓烈的红,只是在我看来却没有一丝喜气。
可能是我近几日相当配合的缘故,月白衣那女人允我可以随意进出几个院落,包括慕容珑与珏儿的住处。
他们的住处仍是没换,但能时常见到他们我总是安心。
如凄凉的冷宫,这里没有浓烈的红,这里只是囚牢,不知半分外界的消息,这也好,免得慕容珑问起我为何要嫁给耿修,他被耿修所辱,若知我嫁给他,他定是义愤填膺。
今天有点不对劲。
门口的守卫不让我进院,我认出其中一个经常跟在耿修身旁,不好的预感马上涌上来。
“耿修是不是在里面?”我边往里冲,边问道。
“和你没关系,快离开这里!”那守卫极凶狠,将我推倒在地。
我站起身,不再往里冲,对着他怒道:“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主人在做什么勾当,我这就去告诉月白衣,看她怎么收拾他。”耿修的变态嗜好,任谁都不齿,更是月白衣的痛处,我此时提到月白衣,只希望那守卫快点让开。
果然,守卫犹豫了一下,我当即又骂道:“放肆!我乃堂堂的公主,之后还是你的女主人,若想保命,还不让开!”我摆足的威严,气势不可一世。
可能我体内淌着龙血的缘故,真要威严起来,气势果真能压倒人,或是那守卫惮忌我向月白衣告状,想了想,终于放我进去。
珏儿被点住穴关在门外,看他并未受伤,我推门便进去。
眼前一幕让我怔在那里:耿修坐在慕容珑的身上,两人头发及上身衣衫尽散,慕容珑手中一根银针在耿修颈部几毫米处,耿修用手臂档着,我的意外闯进,让两人皆一惊,慕容珑手趁机用力一刺,银针直接插进耿修颈部,耿修来不及反应,就倒在慕容珑身上。
“怎么回事?”我这才反应过来走上去。
“我封了他的穴,”慕容珑吃力的把耿修从自己身上推开,见自己衣不蔽体,想穿上身服,才发现衣服已被撕烂,毕竟这一幕着实让人难堪,他脸色惨白,轻声道,“大嫂能否回避一下?”说着想捡掉在地上的床单,手指却在发抖,我看到有几滴液体掉在地上,竟是血。
我心里一痛,忙走上去捡起床单将他整个人盖住,这才看清,他咬破了自己的唇,之前还没有的伤,在见到我后竟生生的咬破,他心里定是难堪到极点。
血顺着嘴角淌下,头发零乱,露在外面的肩上尽是齿印,他整个人更是抖得厉害,我不忍看,叫道:“别再咬了,别再。”
他闭上眼,道:“大嫂,你先出去。”说完,一口血自口中喷出来,显然是悲愤到极点,气极攻心。
我大惊,伸手替他擦,觉得他整个人抖得厉害,便再也忍不住,一把将他抱住。
他想推开我,推了几下,终于放弃,好一会儿忽然猛地反手抱住我,死紧。
我听到他极低的叫了声:“大嫂。”然后是轻声的呜咽。
心痛到极点,我却哭不出来,只是像哄孩子般轻拍他的背,口中道:“都是我的错,我没有保护好你们,是我的错。”
慕容珑只是抱住我,再没声音。
从不知一个男子会这般让人心痛,心中只是想着,无论怎样都好,只要他别再发抖,不要再受伤害,安慰的声音更是轻柔:“没事了,没事了。”
过了好久,我才松开慕容珑,他已平静下来,却更难堪,低着头如死了一般,我知再安慰也没用,看到旁边被制住的耿修,气不打一处来,走上去就在他身上一阵摸。
耿修平时只好男色,现在被个女人乱摸,很是恼火,只是动弹不得,便用眼睛瞪着我。
“瞪什么瞪?再瞪我把你眼睛挖出来。”我反手给了他一巴掌,另一只手在他身上摸索很久,终于找出那把与小丁一样的匕首出来。
我拿着匕首在他眼前边比划边道:“宫里有一种刑叫‘宫刑’,何谓‘宫刑’你可知道?”我也不清楚这个架空的时代里是否有太监,反正男人最怕这一项就是了,便继续道,“‘宫刑’就是把你身上那根万恶之源割下来,让你以后再也犯不了罪,连胡子也用不着刮了。”说着,也不顾男女有别,一伸手便把耿修的裤子拉下来。
说实话,男人那玩意儿我还是第一次看到,本来应该面红耳赤,可对着耿修我却只想一刀把它割下来。
耿修似猜到我想干什么,眼睛现出恐惧之色,而当我把冰冷的刀面触到那东西时,他喉咙里想发出惨叫,却发不出声音,只是“呜呜”乱叫。
我这是第一次看他这么恐惧,心里稍稍解恨,心想当真把那东西割下来,月白衣还不要了我们三人的命,却不想就此算了,拿匕首的手一抬,作势用力刺下去。
当然不会真刺到他,而耿修却已惊怕到极点,手起刀落时,他眼一翻便晕了过去,同时那根东西流出好些液体来,顺着床沿淌下,竟是吓得尿裤子了,我愣了半晌,忍不住笑出声来。
伸手把慕容珑拉到一旁,离远那恶心的家伙,而慕容珑似被我的举动吓住,我拉他,才反应过来,脸一红,想说话,却不知说什么好,之前自己的难堪暂时被忘记。
“这样你可解恨?若不解恨,我便真把那东西割下来。”我盯着他问道。
他脸更红,拉着一个男人问要不要割另一个男人的命根子,本就是奇怪又尴尬,更何况是在古代,对着慕容珑这样的男人问,他愣了半晌,想说话却忽然咳嗽起来,同时咳出些血水,我一惊,手中的匕首一扔,扶住他道:“你没事吧?”
他只是摆手,却说不出话来。
我轻拍他的背,好一会儿他才理顺气,脸色苍白的看着我道:“大嫂不要做傻事,这样,他们决不会放过你。”
我怒道:“那也不能就这样放过他。”而且现在这情形,祸都已经闯了。
慕容珑看了一眼床上的耿修,轻咳了一下道:“宫中确有一种刑为‘宫刑’,不过不似大嫂所说那样。”
什么意思?我不知他为何又提到“宫刑”。
“那只是一种制约他人的手断,将三根银针拍入体内,封住三处穴道,之后只要欲念一动,便会全身疼痛,因为下针手法隐密,受针人想减少疼痛只能受制于下针人。”
像“情豆”。这个世界为什么到处是控制人的手段,然而我却听懂了慕容珑的意思。
“你想用你所说的‘宫刑’对付他?”
“至少他忌于那三根针,也不敢对我们如何。”他说着指间已多了三根银针,只是手指在微微发抖,并不是因为义愤与不堪,却似带着犹豫,但终于他还是走上前,指间用力,银针已拍入耿修体内。
我看他方才的犹豫,不明所以,却听他道:“这针法极歹毒,之后银针虽可以取出,但却会伤及筋脉,我之前发过誓不再用,此时用在他身上应不为过,”他似自言自语,再也不看耿修一眼。
医者父母心,若医术用来伤人,即使用在耿修这种人身上,必定也会心中不安。
“耿修这种本就不是人,你就当替猪结扎好了。”我却没有这种好心。
“结扎?”
“就是阉猪。”
慕容珑一怔,应是听懂了。
我又看了眼躺在床上动也不动的耿修,心想便宜你了,走出屋对门外的守卫叫道,“你们主子晕了,还不快抬走。”
两守卫冲进来,看到屋里一身狼籍的耿修,皆愣了愣,那个方才拦我的守卫一把抓住慕容珑道:“你对主人做了什么?”
“应该是他对我做了什么,”我站在旁边,装模作样的哭道,“想我堂堂公主,虽是终要下嫁于他,但在成亲之前对我做出这种事也太放肆了点,你们把他抬回去,看月白衣是不是替我作主?”。
守卫被我弄得模不着头脑,看看屋里的耿修,又看看我,终于还是决定先把耿修扛回去再说,便放开慕容珑,狠狠瞪我一眼道:“你们小心些。”说着便指挥别一名守卫一起把耿修扛走了。
珏儿因为体弱,解了穴后并未马上醒,床上已弄脏,慕容珑将他抱在怀中,坐在屋外,等他醒来。
“我帮你去烧水,你先洗个澡。”看他身上仍是裹着被单,我站起来道。
“不用,”慕容珑嘴角还挂着血丝,苦笑道,“我这副身子,再洗也无用。”
“什么话?”我一屁股在他旁边坐下,“谁说无用了。”我递出袖子想替他把嘴角上的血擦干净。
他往旁边躲开,自己伸手胡乱擦去。
我不在意的缩回手,知他在自惭形秽,一个男人被另一个男人所辱,不管是古代还是现代,都是极不堪的事,而且是一而再,虽然这次未得逞,但以慕容珑,仍是无法接受,更何况被我撞见。
“慕容珑,我现在是寡妇。”我忽然没来由的一句。
他一怔,回头看我。
“我嫁你如何?”我继续说。
“大嫂?”他惊讶。
“怎么?你嫌弃我?”
“不,不是。”他忙否认。
“那就是行了,”我笑着勾住他的手臂,“我是真心的噢,因为这世上除了你,没有人对我更好了。”
慕容珑整个人僵住,好一会儿,拉开我的手,轻叹道:“我怎配得上你?”
“有什么配不上,何况我们有过肌肤之亲了。”
“肌肤之亲?”他诧异。
我指指唇,是指上次逼他吃药的事,他脸即刻红起来,低头不敢看我,我心里直想笑,人站起来道:“我去烧水,你乖乖洗个澡。”
说着,人往里屋去。
脸上的笑容,在进屋时一刹消失,方才的话只是为了让他分心,一切只是希望慕容珑能想开点,快乐点,只要再给我点时间,我便可以想办法救他们离开。
我发誓,不用很久。
当夜,我又下了地道。
今天的路线只通往一个方向。
离开这里的方向。
纷繁复杂的地道在我心中已熟悉起来,我边看着图,边凭着记忆往前走。
通向外面的地道很长,腰带用完了,夜明珠用完了,我咬咬牙干脆全部摒弃,只是凭着这几天对地道的熟悉,既使这条路线从未走过,我仍是举着烛火继续往前走。
似乎有隐隐的风声,我停下来仔细听。
的确是风声,有风声就说明有出口,我继续往前走,烛火开始剧烈的晃动,几近熄灭,我伸手挡住前方的风,缓缓往前走。
又走了大约半个多小时,前方再无路,一方巨石挡住去路,难道已到尽头?是否这里就是出口?我拿着蜡烛上下查看,没有发现任何类似机关的地方,出口在哪里?
我四下打量,仍是毫无进展,难道这是死路,出口并不是这条路线?
只是这风又是哪里吹来?我放下挡住风的手,烛火立即摇动起来,在石后,我看着烛风的方向。
手复又挡住风,我看着眼前的巨石,难道出口在巨石之后?我伸手用力推一下,纹丝不动,我瞪着那巨石,心想,这是一道石门还是用来堵死出口的普通石头,如果是后者,那么想要由此出去,估计无望了。
我将蜡烛放在一处避风的角落,从怀中再拿出另一根蜡烛点亮,这样视线又清晰很多,人在巨石上寻找,希望能找出某处机关,只是找了很久,一无所获,难道这真的只是一颗用来堵死出口的普通石头?
我有些气馁的跺了跺脚,却觉脚下岩石也跟着震了震。
怎么回事,岩石不是长死的吗?为什么会动?还是我踩到的只是一块碎石,我下意识的蹲下身,伸手去摸索我刚才踩过的地方。
手似乎碰到了一个拉环一样的东西,我心中一喜,也不管三七二十一,扣住便是一拉。
拉不动。
我怔了怔,用足力气,仍是不动,难道找错了,不是开启的机关。
我松开手,脑中忽然想到,打开我花园里石桌入口的那个花瓶,不是转,而是推倒,也许那拉环也是不用拉的,我心里这么想,马上又扣住那个拉坏,试着转动,刚转了半圈,前方的巨石忽然往后便倒,直直的朝我身上砸来,我一惊,向后即退,脚跘到地上的突起,一个趔趄跌出几丈外,生疼。
眼前尘土飞扬,我顾不得痛,看到那巨石就倒在离我半米处,而巨石后同时露出一人多高,二人宽的洞,洞外是满眼夜色。
出口!
我几乎蹦跳起来,忍着痛,让开巨石直接向外走。
然而。
迎接我的并不是夜色动人,星光闪亮。
眼前座座孤坟,空气中散着冰冷的鬼气。
为什么是坟场?连我出来的地方也是一处不起眼的坟头?我头皮发麻,直想大声尖叫,心里着实怕极了这样的场面。
然而理智却拼命让自己冷静,人一跌一捌的走出几步,只觉得有无数双眼睛从各个坟头里盯着我,我捧住胸口,冷汗自我额头滴下。
僵持了许久,我觉得我理智已到了尽头,我只想撒腿就跑,想大声尖叫,然而与此同时脑中忽然有一个闪过,我猛的抬起头,再次环顾四周。
这里是?恐惧被我脑中的想法压下去,我望向不远处夜雾迷蒙中的小路,人直直的往那条路走。
就在路旁,就在路旁,我心里念着,人跌跌撞撞,腿一软,跌倒,脸正好对着无字的墓碑,我怕到极点,人还是硬着皮站起来再往前走,再跌倒。
如此,跌倒好几次,我终于走到路边,路边有一个坟被挖开,上好的棺木,棺材盖已不见,只留一个空棺材积着水,落进无数泥。
我一屁股坐在地上,口中喃喃道:“原来出口就是这处乱坟岗。”眼睛仍是盯着那口上好的棺木,本应放着舒沐雪的尸体,现在已不翼而飞。
空中猛地划过一道闪电,我吓了一跳,人跳将起来,眼睛死死的盯着前方。
不知何时眼前已多了一个人影,我还未完全站起,几乎又被吓得跌坐在地。
又是一条闪电,我忍住想尖叫的冲动,看清前面的人,等看清,人终于又跌坐在地上。
“怎么可能?”我惊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