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秋萝回来了,无离,天冷,跟我一起回屋吧。周管家,夜了,你先带莫神医下去休息。”
“是,夫人。”
秋萝替无离紧了紧衣领,拉着他的手先一步离开。两人的背影那么登对,那么和谐,可是,在寒风中,秋萝的背影仍是有掩饰不住的荒凉,她离开的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她眼底的暗伤,空洞得那么明显,莫无瑕低叹一声,到底要多大的努力,才能逼自己离开离王府两年?离开自己最深爱的人?
“离王是被人下了一种名为‘乱心’的毒,这种毒会让人智力退步到一个五、六岁的孩童。”莫无瑕与秋萝在蜿蜒小径上慢慢走着,俊眉紧蹙,扫了一眼秋萝,却见她仍是一脸的淡然,侧头看着他,在等他进一步的说明,她对他,居然如此信任?深信他有办法可以治好公孙无离?
这种认知,让莫无瑕的嘴角轻扬,“虽需费些时日,但无瑕一定尽力而为。”
秋萝随之淡淡一笑,“如此,无离就交给你了,秋萝还有些事,会尽快赶回来。”
莫无瑕自然是知道的,刚才宫里来了人,说皇后急传秋萝进宫,他没错过周管家眼底的慌乱,及秋萝眼底的淡然,似乎所有事,除了无离,都不能牵动她的情绪分毫。
秋萝静静的跪在冰冷的地上,德善皇后背对着她,走向窗前,看着窗外飞旋的雪花,白公公快速的命人给皇后加件披风,皇后轻轻扬手阻止,转过身,“今年的雪下得特别的大,也出奇的冷,秋萝,你觉得,老百姓会不会认为这是老天变脸了?”
秋萝微微一征,太子出了事,她肯定逃不过皇后的猜疑,没想到,她居然问得这么直接。低垂着头,长长的睫毛盖住了她所有的情绪,想了想,抬头,淡然一笑,“老天变脸与否都在他自己的掌握之中,世人,哪敢擅自评论?”就如公孙延麟的命运,皆掌握在皇上的手中,无论她答是,或则,不是,在皇后的耳里听来,应该都是错的。
皇后轻轻一笑,挥手摒退左右,唯独剩下白公公,可见皇后对其的信任,“本宫一直知道你是一个聪明的女子,所以,才会放心把你留在无离的身边。结果,原是本宫看走了眼。”她的笑深不可测,甚至看不懂她的情绪。
秋萝想了想,浅浅一笑,“不知,皇后娘娘所谓的看走眼是何意?”她既然摒退左右,必然不会公然与她撕破脸,以现在这种情况,对付她,就是对公孙延麟落井下石。虽然公孙延麟表面上看起来,已经陷入了四面楚歌之地,但力保太子的大臣,多不胜数,看来,真正聪明的,却是站在眼前这位。
皇后缓缓走近秋萝,淡漠一笑,扬起唇角,眼底没有丝毫暖意,“没想到,本宫千挑万选,却选了个魔宫中人服侍在无离左右。”衣袖一拂,皇后冷漠的声音响在整个大殿之内。“如今之计,本宫唯有希望你尽快离开离王府。”
“皇后如果真需秋萝离府,哪需召见如此麻烦?”她缓缓站起身,微微一福,“只是,秋萝尚有一事不明。”
“何事?”
秋萝笑了笑,“离王,贵为皇子,却被人暗中下了一种名为‘乱心’的剧毒。”眼角扫到白公公蹙紧了眉头,而皇后,则身子微微一倾,白公公不着痕迹的扶着皇后,坐于旁边置放的软榻之上。“而在离王无故变为痴儿之后,做为母后的,并不是用尽千方百计替自己的儿子找回解药,而是,他的母后,却在他傻了之后,平步青云,直接坐上后宫之主的位置。”秋萝上前了两步,“皇后,就算,秋萝身为魔宫中人,却无伤害无离之心,而皇后娘娘,你乃无离生母,却有伤害无离之实。”
皇后瞬变的脸色,她更是肯定了自己的猜测。
“大胆奴才,竟敢在皇后面前大放阙词。”白公公朝着秋萝冷斥一声。
秋萝福了福身,讽刺一笑,“皇后娘娘不喜欢听,秋萝自是不敢多言。”
“你不敢多言,本宫见你倒是多言得紧。”皇后抚了抚额头,无力的挥了挥手,示意白公公也下去,白公公狠狠的剜了秋萝一眼,这才转身离去,守在大门之处。
皇后眼神晦暗,“本宫原是淑德皇后的亲妹妹,因姐姐以一支落花之舞而闻名天下,深得皇上的喜爱。而本宫,在爹娘的努力搓合之下,与姐姐一同进宫侍奉皇上。进宫之后,本宫才知道,这后宫之中,所有的妃嫔都不过是姐姐的陪衬。而本宫,却是因为姐姐的关系,才会得到皇上的偶尔眷顾。
当年,无离不过十岁,他的能力已经开始显山见水,可与皇上同论政事,且头头是道,无离的一纸国策论,更是引来了文武百官的惊艳。龙燕国自开国以来,立太子皆是有能者居之,但是,以皇上对姐姐的宠爱,怎么可能会亏待了姐姐?
无离十六岁,随大将军亲征,计退敌军,我军,几乎不费一兵一卒,就夺回数十个城池。这件事,哄动了天下,百官纷纷递上册封太子的折子。”皇后的眼底渐渐潮湿,泪光翻腾中,淹没了之前溢满的自豪,“皇上见大势所趋,不得不给天下一个交待,可正当这时,姐姐仙逝……
姐姐唯一的担心,就是怕在她去后,公孙延麟会受到冷落,皇上当着姐姐的面发誓,一定不会对不起姐姐所生的皇儿……”
皇后凄婉一笑,柔柔的看着秋萝,她仿佛已经卸下了一个皇后该有的强势,只不过,是一个卑微的母亲,后面的事情,她几乎已经可以想像,但,皇后连让她想像的机会也不给,“在听到皇上找人密杀无离的消息之时,本宫如坠冰窟,虎毒不食子,可是他,居然要亲手杀了自己的儿子。面对这么一个冷血的男人,本宫还要装作贤良淑德,为自己的夫,减轻罪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