闭上眼睛轻声的说着，“为什么，为什么？明明说过要一生一世，明明说过此生不渝，为什么？在你有了别的女人，却还要口口声声对我说爱？不，你不配，你不配。”她的胡言乱语，让他心里一阵遽痛袭来。
“秋萝，到了此时此刻，你还能信誓旦旦的说你没错，说受这些苦都是值得的么？”莫无暇紧紧的压着她的双手，她每次发作都会扯自己的头发，或是伤害自己的身体，他眼中有隐隐若现的晶亮，早就应该知道是因为他，因为，她的幸福，她的哀伤，每一寸都与他有关。
“啊！”她大叫着，“值得，值得。”因为爱过，所以，她才会懂得恨，肚子处传来阵阵的坠痛，让几近疯狂中的她有了短暂的清醒，她紧拉着莫无瑕的手，喘着粗气喊着，“无瑕，求求你，不要让我伤了肚子里的孩子，求求你。”
莫无瑕眼中有着不压于她的痛苦，这是她第二次求自己，却没有一次是为了自己。她现在所承受的痛苦，这个世上，没有一个人能够感受得到。她的挣扎越来越无力，思绪越来越飘忽。感觉到手中的脉像越来越薄弱，莫无瑕心中一紧。
他附在她的耳边，不停的呼唤着，“秋萝，你一定要挺住，就算是为了你肚子里的孩子。”
身下的人儿再次开始疯狂的挣扎，是的，没错，就算她现在一无所有了又如何？她还有孩子。耳边温柔的响起软软情语，“从现在开始：你只许对我一个人好；答应我的每一件事情，你都要做到；对我讲的每一句话都要是真心。别人欺负我时，你要在第一时间出来帮我；我开心时，你要陪我开心；我不开心时，你要哄我开心；永远都要觉得我是最漂亮的。”
莫无瑕一遍遍的背着这几句话，他明明知道，这是秋萝向公孙无离要的承诺，是她这么久以来的止痛良方。她明明知道，现在公孙无离对她的伤害有多深。可是，最后，她仍然是在这些话语中微笑着睡去，再次度过一劫。
手指搭上了她的脉，她身体之内的生命，越来越虚弱，甚至，他能感觉到他渐渐的从她的体内流失，眼神一紧，秋萝，这是你对我的唯一请求，就算是拼尽全力，无暇也会为了保住腹中肉，因为，你再也承受不了任何的伤痛。
熟练的施针，点穴，可是……
他挫败的半跪在秋萝的床前，脸上，满是嘲讽，“莫无暇，你就是世人眼中的神医么？秋萝的蛊毒，无能为力，就连她的孩子，你也保不住？你算个什么神医？不，你什么也不是。”这个孩子，是秋萝的命啊，如果可以，他宁愿代替她背负所有的痛。
屋内越来越黑暗，他却，连灯也不想点，从来没有这么无力过，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么鄙视过自己。
“秋萝，无暇找遍了医书，才知道，除了离王之外，只有他，你肚子里的这个孩子，他是离王的骨血，只有牺牲他才可以替你解毒。现在，无暇没用，已经保不住他了。也许，他本是因为你，才来了这一趟。”他苦苦一笑，理开秋萝汗湿在额头上散落的长发，“也好，如果你的怨，你的痛，没处可发，不如，就让无暇来做那个让你有个寄托的人，哪怕是恨。”
当她上次知道自己有了身孕，脸上，洋溢着满足的笑，毒发之后浑身的伤，她毫无查觉。可是，等她再次醒来，就会发现，她最重视的那个生命，已经悄然消失。他的脸上，悲寂染上眸子，深不见底。
他用银针封了她的几处大穴，用从未有过的颤抖，与悲痛，亲手替她将那个生命之血，溶于她的体内……
看着她安静地睡着，脸色苍白得近乎透明，也许，她已经感觉到了什么吧？她的泪一直没有停过，哪怕是在睡梦中。她的侧面，绝美动人，一头乌丝垂落于枕上，散发出一种诱人的香，肌肤透着一种微微莹白的光泽，光洁的额头，完美的唇形、下巴，“秋萝，你可还记得，无暇曾经说过，你，值得拥有更好的生活。可是，你常常不懂得，这个世上，最值得珍惜的是你自己。”
他一边说，一边拿出一把寒光闪闪的匕首，在烛光下闪着薄弱的光芒，还有，照亮着匕首上面寒凉。“你永远也不要忘了，在你最需要无暇时，只要无暇尚活在人世，一定，一定会及时的出现在你的身后，在你一个转身，就能发现。哪怕，与你终是形同陌路。”
清晨，感觉到身下的****，秋萝猛地坐起身，她，怎么来例假了？“孩子呢？”张开干涩的唇，发出向烟熏过的声音，暗沉而沙哑，紧紧地盯着一直守在旁边的莫无暇，眼神空洞，低唤，“无暇，我的孩子呢？”却觉得自己的脸和嘴巴都被纱布缠着，她也没在意，只是，那样空洞而苍白的看着无暇。
无暇直视着秋萝，眼底，有她难以忍受的自责，不期然的抚上自己的肚子，轻轻摇了摇头，“不会的，无暇，你答应过我的。”
“对不起秋萝……”
她眸中神色遽变，悲凉之气立刻溢满全身，低下头，抚着仍是平坦的小腹，不会的，老无怎么能这么狠心？这是她唯一的希望，这是她的命啊，是因为她么？是因为她，伤到了他么？孩子，娘弄痛你了，所以，你要离开娘么？似乎，听到了孩子哀恸的哭泣声。
“秋萝。”无暇上前几步紧抓住她的双臂，逼她与自己直视，“你清醒一些，他已经不爱你了，他已经和别人成亲了，孩子没了，不是你的错，是天意啊。”
她的眼神越过无暇，飘到了很远的地方，“不，是我，害死了我的孩子。”眼泪，一颗，两颗，轻轻滴在无暇的手背上，冰凉刺骨，秋萝，我求求你不要啊，你的身子，已经再也经不起哀伤，可是，我还要在你已经没有任何力气的心上，狠狠的插上两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