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夜,卿璆在庄子外面立了一夜。
无言合上了庄门,她扫尽了没一处,又去寻了芍药种下,夜里,她拿着木板刻字,足足刻了一个通宵,才完工。
无言进了密室,她把那小几上的书信全部收着,她没看是那些信是谁写的,把灵位立在了那里,就把书信全都烧了。
无言磕了三个头,又静静的看了许久,才离开。
她一路走过荒凉,不在强迫自己忘记那些事情,开门的那一刻,阳光尽数洒进来,她最后合上门,上了锁。
“太子。”无言看着卿璆,后者微微一笑。
“无言便告退了。”无言屈膝行礼,她错开卿璆抬起来的手,说:“回诗阁。”
“是。”亦清跟上了。
诗阁的马车早就来了,无言上了马车,最后看了一眼卿璆,他还呆呆的站着,抬起的手始终没有松下去。
无言别开头,只吩咐说:“走吧。”
她是不祥之人,注定一生孤独,她不能在害了那个男子,他是大公子,是太子卿璆,他是李国所有的希望。
无言很快的掌管了诗阁,她手腕强势,走一步看三步,是故,郁舒城的离开没有给诗阁带来丝毫的影响。
无言派了很多人调查宫国,都一无所知。
她白天行医,治病救人,夜晚则在密室,一个人对着那灵牌发呆,直到某一日,她站在西都城门上,见两人结拜,眼泪就突兀的从眼中落了下来。
像是平静的湖水投下了一块石头,烟波四起,无言在一瞬间脱下了几日来的伪装,她头上白花还未取,身上白衣还未脱。
她在为多少人守孝啊。
无言悲沧,人还没倾出去,就已经被拉了回去。
“席无言!”卿璆有些怒火,“你打起精神来。”
他向来是温润的,这还是第一次发火。
“太子。”无言落泪,“我累了,我受够了。”
卿璆揽过无言,把她所有的悲伤都藏着,他说:“会过去的。”
那是卿璆第一次见无言喝酒,大碗大碗的喝,喝到整个人难醉如泥了,还一边流着泪。
原来,一个人的悲伤,真的可以用酒来乘。
卿璆坐了一夜,当无言醒了的时候,他看着无言,说:“无言,跟我进宫吧,我会保护你,这一生一世。”
无言捏着被子,许久,她缓缓点头,说:“好。”
两日后,无言带了些东西入宫,她推开清风小筑院子门的那刻,就呆了。
小小的院子里,梧桐叶落了一地,她走过去,那树干上还刻着字。
“这是那树梧桐。”无言有些惊讶。
“是。”卿璆说:“那夜以后,我便让人把树移了过来,无言,父皇身体不好。只能暂时委屈你了,不过我答应你,这一生,定会护你周全。”
“谢太子。”无言躬身,梧桐叶纷纷落着,风吹起她素色的长袍,“从此之后,诗阁誓死效忠太子,效忠李国。”
“不必。”卿璆看着无言,微微笑着:“我只想让你快乐一点,你见过太多离别了,不过,我会永远陪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