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方从抽屉里拿出手枪,又一次检查一遍,子弹已经上好膛。从客厅传来叮叮当当破碎的声音,是决明在看着何归弹钢琴。何方看着楼下倚在一起的母女二人,握着手枪的手有点抖,他害怕
决明对何归说了什么,何归点点头,小手抚在键盘上接着弹。决明从椅子上离开,转身看见何方在楼上看着她,笑了,笑的和往常一样漂亮,又有点无赖。
决明走上楼梯,站到何方身边。何方越来越害怕,不知道怎么看决明,只好一直盯着底下的女儿。决明也看着那个小小的背影,在何方耳朵边叹息一声,“他们怎么不挑个别的日子来呢,今天是小何六岁生日啊。”
他们是缉毒警察,决明是个有名的毒枭,被盯了有一阵时间,差不多到了收网的时候。何方下意识看了一眼别再腰里的枪,问身旁的妻子:“你怎么知道他们今天来。”
决明一直看着何归,眼睛不眨一下,笑的很温柔:“猜的。”
“猜的?”
“对啊,猜的,女人的直觉一向很准”,决明歪了一下脑袋,头发散到一边,何方突然想起来前几天,决明和警察干了一架,抓到一个小年轻。那个时候,决明也是这样,歪了下脑袋,头发散到一边,笑的跟向日葵一样发光,吩咐手底下:“弄死吧。”
大概这辈子,何方比不上决明这么冷血干练了。不然,怎么会是决明是头呢。
何方笑了,仍像刚才一样恐惧,问道:“决明,你怕吗。”
决明回答的语气像孩子那样无辜又轻松:“怕,怕什么,怕死吗。”
决明顿了一下,接着说:“谁不怕死啊,可是,小何怎么办。”
何归是在美国找人代孕生下来女儿,决明有毒瘾,何方怕会影响孩子。何方跟决明说的时候,决明一脸的不在乎:“你这是干嘛,反正这孩子以后也是要接手她老娘的生意的。”决明说完看见何方阴成雾霾天的脸,只好摆摆手:“听你的,听你的就是了,不就是代孕吗,反正一样是我的孩子。”
何方又说:“等孩子过了哺乳期再领回来。”
“行行行,都听你的”,决明对何方很不错。何方是决明看着模样好拐来的大学生,刚到的时候闹的不行,决明用了不少法子。听话了以后,多是哄着。
当然,对他好的原因,不止这一个。
“决明,你听着,我们知道你在里面,你已经被包围了,赶紧放下武器投降。”
警察在外面喊话,何方赶紧看了看底下的何归。何归的小手从键盘上放了下来,不知所措的看着楼上的爸爸妈妈。
“没事的,小何”,决明笑着对底下的女儿说话,何归还是不知所措的看着爸爸妈妈。何方越来越害怕,孩子是无辜的,她什么也没做过。
“你别这么丧”,决明的口气有点冷,“你死不了的”。何方心里咯噔一下,决明笑吟吟的走下楼梯,走到何归身边,对何归说了什么,给何归戴上耳机,领她进了一间屋子。
决明关上门,对何方说:“把我的枪拿过来。”
何方进了卧室,决明的枪一直压在她枕头底下,决明说,这样她睡得更安稳。
决明撇了一眼何方递过来的东西,问道:“消音器呢。”
何方没想到她会这么问,通常下一句应该是,炸弹在哪,或者再给我个弹夹。“你要消音器干嘛”,何方又要上楼去拿,决明拉住他,“把你的枪给我吧,你的枪装了消音器吧。”
何方的恐惧在那一瞬升到最高,看着决明的眼睛,不像平常那么无赖,带着倦意,平静下来,拿出自己的枪:“在这。”
决明把何方的枪握在手里,冒出一句无厘头的话:“大何,一定要小何接着弹琴。以后,要让她去维也纳那样的地方表演,穿着裙子,像仙女一样。”
何方点点头,嗯了一声。
“还有啊,绝色和决意都不到十四岁,判不了多重的刑,你看在他们是小何哥哥姐姐的份上,多照顾一下。”
何方只是决明明面上的男人,何归只是决明明面上的孩子。
没等何方回答,决明走出了房子,院里都是警察,举着枪,有人对决明喊话:“决明,你跑不了了,别再抵抗了。”
警察的话说完,决明不再面对他们,转过身,正对着何方,举起枪顶着太阳穴,冲他挑了下眉,就像两个人刚见面时一样。
“小白脸”,决明对何方比了口型,开了枪。
子弹打穿决明脑壳的时候,何归的哭声低音炮一样传出来。何方打开何归屋子的门,何归耳朵里塞着耳机,眼泪和鼻涕混在一起,何方把她抱起来,何归哭着喊:“我要妈妈,妈妈。”
何方把孩子搂的很紧,有意盖住她的眼睛,抱着她走出房间,警察已经开始搜查房子。
何方出来,有个上了年纪的警察过来,说:“小方啊。”
“爸,我没事”,何方冲着老警察笑笑,低下头,凑到何归耳朵旁边,轻轻的说:“小何,你好好弹琴妈妈就回来了,知道了吗,小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