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哥,亏你在潘家园混了那么多年,‘余’就是‘我’,那句是说我本来是个武夫。”金贝勒半调侃地解释道。不过唐玉郎显然粗通古文,没有完全相信金贝勒的话,只听他反问道:“古文里,‘我’不是叫‘吾’么?”
金贝勒一本正经地回应道:“三十岁之下自称‘吾’,过而立之年自称‘余’,这是惯例。”
唐玉郎听了一愣,随即有些诚恳地答道:“这我还真不知道,你小子到底还是学历史的。”随后又看了一会儿那纸上的文字,又问金贝勒:“长伯将军是什么意思?”
金贝勒一脸不屑:“十三哥,这你都不知道?帆子,你告诉他,谁是长伯将军!”
袁帆方才听金贝勒对‘吾’和‘余’胡说八道的解释,觉得很是好笑,又听金贝勒这次把问题推给自己,料定金贝勒是不知道,但他自然不会点破,就对唐玉郎说:“吴三桂,字长伯,长伯将军说的应该就是吴三桂。”
“嗬!原来是吴三桂!我还当谁呢。那就是说……”唐玉郎一边嘟囔一边往下看去,越看眉头皱得越紧:“这上面说的异物是什么?哪个东西是异物?”
金贝勒指指坛子,说:“你看这坛子不就是异物么?”
唐玉郎思索了一番,摇了摇头:“这不豆腐乳坛子么?怎么能说是异物啊?”
“那十三哥你说什么算异物?”
“这异物,叫这个名字,怎么说也该是个奇怪的东西,坛子就是坛子,银子就是银子,叫不上名又挺奇怪的东西,那才叫异物。”唐玉郎分析的头头是道。
袁帆倒是认同唐玉郎的分析,信中所提到的异物肯定不是这坛子。倒是有可能是白天被抢走的那个盒子,不过也有些勉强,那盒子虽说是紫檀的,但是正如唐玉郎所说,盒子的名字就是盒子,怎么能是异物呢?
“回去慢慢想吧,反正东西咱是拿到了。”唐玉郎先行放弃了对‘异物’的思索。袁帆于是收好了信,准备收拾东西走人。
“哎——等等十三哥。”金贝勒按住了坛子,拦住正要搬坛子的唐玉郎。唐玉郎看了金贝勒一眼,一旁的罗汉见状,也往前一步,面色也是不善。
金贝勒眼睛本来盯着坛子里面看着什么,见罗汉上来,眼睛一瞪:“嘛呀?想黑吃黑谋财害命啊?”
这话一出口,罗汉本来有些绷着的脸当时就笑开了花,一边笑一边说:“还他妈整出来个黑吃黑,你可真能想,几个破元宝能值多少钱,你当你老哥穷疯了啊?”
金贝勒嘿嘿一笑:“我就是打个比方,不过咱来的时候可说好了,出了宝贝得平分的。你十三哥一个人搬走是什么意思?”
唐玉郎有些不耐烦:“瞧你那小家子气的样,我唐玉郎什么时候说话不算话了?”
“那不如我们现在就分了。”
“分,现在就分!”说罢唐玉郎赌气似的把坛子重重往地上一放,伸手就掏。于是银锭子就被一个一个拿出来摆在了地上,袁帆瞥了一眼金贝勒,惊奇地发现他一脸坏笑。
还没等袁帆琢磨金贝勒的笑容,就见唐玉郎忽然从坛子里掏出了一个长毛的东西,唐玉郎先是看了一眼,忽然发出极其惊恐的一连串“嗬,嗬,呜啊——”的怪叫,像是撇什么毒物一样把那东西一下撇到了袁帆身上,袁帆接了东西,本能地往后一退,还没等看清是什么,正好碰到了插在地里的洛阳铲,上面的应急灯晃了几晃,失去平衡,掉落地上,光瞬时就没了,四下里登时就一片黑暗。
袁帆手里却还捧着唐玉郎刚才扔过来的东西,只觉手里像是抓了一手干涩的毛,毛上面还坠了一个似乎拳头大小的东西,袁帆低头去看,因为刚刚失去光源,眼睛还没适应黑暗,所以也看不清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正打算把那东西凑到眼前看看,就听黑暗里传来金贝勒惊慌的声音:“你们谁拉我手了么?”
袁帆应了一句:“没有啊。”金贝勒的声音听起来更加紧张:“十,十三哥,是你么?好凉的手啊……”
黑暗里,只传来唐玉郎粗重的喘息,却没有回答金贝勒这句话。
袁帆一听心也提到了嗓子眼,因为灯灭之前唐玉郎在金贝勒对面,从距离上讲不大可能抓着金贝勒。心想不会是坛子里装了个鬼,然后蹦出来了吧?这时就听罗汉嘟囔了一句:“你别J.B吓唬人了。”说罢就见火花一亮,罗汉打着了打火机,四周一下又有了亮光,借着微弱的火光,袁帆看一旁的金贝勒手扶着洛阳铲,脸色有些严肃地看了罗汉一眼,又环顾四周,忽然像见了什么可怕的东西一样,伸手朝着唐玉郎一指,大喊一声:“看!那东西就在十三哥身后!”
袁帆循声望去,只看到坐在地上脸色煞白的唐玉郎,却没发现唐玉郎身后有什么东西,唐玉郎闻声脸色一凛,战战兢兢地回头看了一眼——自然是什么也没看到。转过头来的唐玉郎看金贝勒在笑,一下子爆发了,冲着金贝勒就破口大骂:“你个小王八蛋你想吓死我啊!你整天神神叨叨的你有病啊你!你爹怎么养了你这么个玩意儿啊?你他妈缺不缺德啊你?啊?你缺不缺德啊?”说到后来已经有些带着哭腔。袁帆见唐玉郎灰色裤子的裤裆处颜色变深,似乎是尿裤子了,心想不至于吧,这唐玉郎胆也忒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