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他提醒,我记起自己该怎么做了,大声道:“Good--”
卫老师不等我说完,向着我身后说:“Oh——,QINCHONG,Goodningt !What are you ……”他突然改说中国话,“我靠!你手里拿的是什么?”
“Nothing、nothing。”
卫老师两步跨到秦重面前,指着他手里拎着的一嘟噜东西说:“小样儿,这是nothing吗?这是香肠!噢——还有鸡、鱼。”说完,左右看看,小声道,“还不快走?等什么?”
我和秦重大喜,拔腿要走,“东西留下。”卫老师说。秦重把手里的香肠等东西给他,他还嫌不够,要将作案工具一起没收:“竿子也留下。”
卫老师对我们的行为深恶痛疾,拿了东西边回房边说:“小小年纪不学好!居然偷起东西来了。真他妈Shrt!”
我和秦重边下楼边骂运气不好,同时担心卫老师将此事捅出去。
几天后,我们仍没接到教务处的通知,辅导员也没找我们谈话,渐将此事遗忘。然而有一传言日见其兴盛,说是卫老师因为偷邻居家吊在窗台上的食物被现场擒获,虽然校方息事宁人,没将此事公开处理,但他自知已斯文扫地、颜面无存,正申请辞职到沿海去打工。果然,几天后的一次班会上,辅导员证明了那传言属实,宣布说卫老师因个人志向关系,另谋高就了。
我们心里觉得很对不起卫老师,虽然他曾骂我们“Shrt”,但毕竟他最后也和我们一样“Shrt”了。为了表达对他的歉意,我和秦重相约以后不再去上外语课。
听说新来的外语老师是个年轻女人,相貌平平,这更坚定了我们不上外语课的决心。秦重说:“先不论她课讲得怎么样,只‘相貌平平’这一点就是不可容忍的。”
“对,决不姑息!”我说。
我和秦重没去上课,早早地就去食堂吃午饭,回来的路上遇见拎着水瓶去打水的方佳呢。我先看见她,一边招呼说:“哎,方佳呢,你还没吃饭吗?”一边快步走过去,不料秦重伸腿来绊我一下,我差点儿扑倒在地上。秦重一把扶住我,说:“你他妈真没出息,见到美女就激动成这样。”
我向方佳呢笑笑:“不是我没出息,是方佳呢同学的魅力太大,引得天下男生竞折腰。”
“力的作用是相互的。这也说明你小子骚劲不小。”秦重说。
我怕秦重再说出更加不堪的话,不理他,向方佳呢道:“你上午没课吗?”
“刚放学,我们上午四节课。”方佳呢笑着说。
“我们上午也四节课,但我们一节都没上。吴宇硬拉着我不让我去上课。”秦重抢着说话。
我踹他一脚:“你他妈赶紧滚!”然后向着方佳呢道,“我们也刚放学,我也没吃饭呢,一起吃吧?”
“你刚才不是吃过了吗?”秦重故意揭穿我。
“我没吃饱!”秦重还要说什么,我指着他威胁道,“你他妈再开口说一个字我就打死你。”说着,就要动手。
秦重边跑开边说:“你他妈就是吃过了,还吃了八两米饭。”
我向方佳呢笑笑,说:“我真没吃饱。”然后抢下她手里的水瓶道,“我帮你去打水,你在这儿等着就行了。”
吃饭的时候,方佳呢问我:“你们下午有课吗?”
我很干脆地说:“没有!”其实我们那天下午有课。我知道她之所以问这句话,旨在告诉我她下午没课,我可以约她,所以就很聪明地说没有。心里暗为自己的随机应变喝彩。
“我们有,四节。”不料,她说,并且口气突然变得冰冷。说完,吃几口饭,放下筷子道,“我饱了。我还有作业要做,得回去了。”
我只好拎着她的水瓶送她回宿舍。
到她们寝室楼下的时候,她接过水瓶,看着我,好像有话要说,然而最终没有说出口,只说:“谢谢,拜拜。”然后就进去了。
坐在教室里我总觉得别扭,照例不听课,但也不想象往常那样和马哲他们闲聊,心神不宁地愣坐了半天,趁老师转身在黑板上写字,我跟马哲他们说我去厕所,就从后门溜出去了。
我不知道方佳呢在哪间教室上课,一间间地去找肯定是愚蠢的,因为我们学校虽不怎么样,但教室为数不少,光教学楼就有几幢。我慢吞吞地下楼,无意间听到一间教室里传来感慨激昂的声音,接踵而至的是一阵雷鸣般的掌声。循声望去,看见那间教室门口立着一个大牌子,上写:中国XX协会会员、著名学者、我校X学院院长XXX教授教学心得报告会。
那间大教室里坐满了人。我想从后门进去,被一人拦住:“你是干什么的?”
“来听报告的。”
那人颇不耐烦:“你的身份。”
“中国籍男性青年。”
那人对我的回答仍然很不满意,强调道:“我是问你是学生还是老师。”
“老师……的学生。”
“我看你也不像老师。”那人满意了,严肃道,“学生不能进来。这次报告会是老师之间教学心得的交流,不适合你们学生听。”
我看那人相貌委琐,一点儿都不符合人民教师的光辉形象,就问他:“你也是老师吗?”
那人暗暗吸了一口气(他的胸脯在瞬间很明显地鼓胀了许多),作出无比自豪的样子道:“本人是中文系教授。”
“哦——。”
“你还有事吗?”
“有。”我作出虔诚求教的样子,“请问,你们这样大声地说话、大声地鼓掌不影响别人上课吗?”
那人语塞。我转身继续下楼了。
我刚来大学时,曾对宣传栏里一张张的“启示”大惑不解:内容明明是“寻物”或“交友”,怎么能叫做“启示”呢?会不会是“启示”和“启事”这两个意义截然不同的词语通用了呢?小心地查过词典才知道,事实情况是有很多大学生根本就不懂“启示”和“启事”的区别。最具讽刺意味的是,那些“启示”的署名大多是中文系的学生。
然而这些小事对于老师们来说是无碍的,因为他们引以为荣的是自己的职称、头衔,如教授、专家、学者之类,所教学生水平的高低与他们无关。仿佛没有职业道德的妓女,收了嫖资就自认功德圆满了,至于付款人快感的有无,他们是不去关心的。
我在操场看别人踢球到放学,然后给方佳呢发信息,虚张声势地说我找了她一下午,她问我为什么找她,有事吗,我说既然课余时间见不到她,能和她在一起上课也算是一种安慰。我以为这句很肉麻的话会打动她,她会被感动得马上过来跟我见面,不料她说她有事,等有时间再见面吧,她会给我发信息。
我大失所望,心里有点儿相信秦重的话了——方佳呢根本就不想跟我谈恋爱。
晚上睡觉前我故意不主动给方佳呢发信息,等了很长时间她也没发来。
翌日,如昨。
“马哲,恐怕你得重操旧业了。”我等了很长时间,仍没接到方佳呢的信息,心里空荡荡的。
“什么?”
“给我介绍女朋友。”
“那方佳呢……”
“估计是没戏了。”
“我早就看出来了。”秦重说,“哪有在一起个把月还不接吻的?除非她不是真心。想当初,我和许露两个星期就上床了;凯成和葛唱更快,三天就成事了;马哲……马哲是个傻X,搞了一年多。真是无独有偶——加上你,咱们宿舍就有两个傻X了。凯成现在正向着傻X的方向后退,我看以后咱们宿舍干脆开个傻X俱乐部算了。”
马哲反驳道:“你们是禽兽!一切都只为了上床。我和文娜的爱情才是真正的爱情。”
“你他妈有种就别跟文娜上床!”
“我他妈就是没……”
“你他妈敢说你没跟文娜上过床?”
“上……上床不是最终目的,而是爱情的加速器。”
“你他妈假道学!”
“你他妈真禽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