敬酒府内,碧水回廊的尽头的凉亭之中,李世白与杜毅华正手拿黑白棋子对弈,偶有雀鸟落于身边也不赶,很是悠闲惬意。
“吴皇欲派我与诸葛连去交洲,有向青衣动手之相。”
“嗯,我知道了,我会加派人手保护她。”李世白头也不抬的说,黑龙落子,一时间黑子在棋盘上暂领上风。
“啪~~”杜毅华的白子也不甘势弱,在落子间已追赶了上来。
“一年不见,也不知她如何了。”
杜毅华微微一笑,对即使到来的交洲之旅颇为憧憬,同时此刻的心中对那个许久不见的女孩子很思念,恨不得马上飞奔到她的身边,向她诉一诉思相之苦。
李世白没有接话,自那次他上门胁迫青衣交出先皇的传位召书后他便没有再见过她,一则是觉得对不起她,二则是他师傅微微对青衣产生了关注,他不敢靠她太近,怕他师傅对她更深入的去了解,给她带来不该有的危机。
棋落雀惊,扑翅冲上云霄,落于碧水之畔的柳梢之间……
玄震海与诸葛连于碧水竹排上,头戴蓑笠,手握钓竿,就如山间一老农。
溪畔边,两人的护卫手握刀柄,严阵以待的各守在溪的两侧,双目烔烔有神的盯着溪上的竹排,一有什么风吹草动两边的护卫便准备游过溪去与之拼杀。
相对于属下们的紧张,竹排上的气氛却很是轻松,还不时有几声笑声传出。
“还记得吗?以前我们小时候就经常像现在一样一起荡一叶轻舟于风平浪静的江上钓鱼,钓上来的鱼便送往镇上附近的一家酒楼让主厨给煮了,我们开开心心吃完鱼宴方偷溜回家。”
诸葛连白了他一眼,淡默的说:“记得,当然记得,我还记得每一回上酒楼的钱是我给的,你明明荷包鼓鼓的,但你每一回都说没带钱出来,反身却把钱拿去买首饰送给女孩子。”
玄震海呵呵一笑,道:“这么多年了你怎么还记着?再说了,世间有哪个少年公子不风流?”
“是啊!风流才子,一时之间在琅琊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令多少闺中女子倾慕,可惜……”诸葛连望着眼前这个比他小五岁,却比他老十岁的男人,叹气的摇头。
“可惜爱上不该爱的人,从此一蹶不振,从此鲜为人知,还沦落到任人喊打的地步。”
玄震海扯了扯嘴角,他与她之间的事他不想拿出来说话,对于他来说,爱了便不后悔,就算全世界的人都认为这份爱是错的。
“今日你特意来这条溪上等我一定非叙旧这么简单吧?说吧,若能帮我一定帮。”诸葛连抬起鱼竿,熟练的将那贪吃被挂在鱼勾上的鱼解下丢进鱼篓之中。
“有一件事,我想请你帮忙。”
玄震海继诸葛连也钓到一条肥美的鱼,但解鱼的时候动作略显生疏,可以看出他许久未好好的在山水之间钓过鱼了。
“何事?”诸葛连在迅速的鱼钓上穿了饵,将饵抛了出去,转头问道。
听到他这句话玄震海忽然放下心来,因为他最了解他了,每一回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他接下来提的任何要求他都会答应。
“四哥。”
一句四哥让诸葛连握竿的手微微颤抖,不耐烦的说:“不就是青衣的事嘛?好了,我知道了,我一定不会让他有事的,再怎么说他也是我的侄子。”
但他声线的颤抖出卖了他此刻的激动,诸葛连的眼眶微湿,他是有多久没听到他叫他哥哥了,还真是不容易啊!
“谢谢,四哥。”
玄震海冲着他微微一笑……
生于魏长于魏,却因白卿君一个女人叛了魏,不得以化名玄震海,取代死去的玄震海而活于世间。
他在这个世界上便是一只过街老鼠,见不得一丝光明,就连亲生女儿也不能光明正大的去认,待在她的身旁为她保驾护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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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交洲,因为火车的出现交洲被冠上神奇而神秘的标签,成为众人探索之地。
而就在吴皇派人准备进入交洲之时,蜀魏两国的人也相继派人赶往交洲,看一看青衣辖制下的交洲是否如探子信中所说的那么神奇。
交洲边界处,刘烁与杜千饮混于一个百人商队之中,等待着商队的掌柜从交洲的官员中换得来往证明身份的路引。
在交洲之中,所有的原居名都上了官藉给予身凭证明交洲有此人,路过每一个城镇也需检查身份,没有身凭的人被查到不仅会过不了城,还会被关入牢狱,发配到矿山挖矿,有极好的表现方可赐身凭给予良民身份。
民凭是一张精制的纸,众人只需按个手印在纸上,写下自己的名字,交洲的官员会取一张,另一张众人需交上百文过路费便可取走。
换好了民凭,众人去最近的车路坐火车,看着一节节铁匣子串成的马车延着铁轨从山林中穿梭而来,引得众人不停的欢呼。
“这交洲还真特别,这火车好快,青衣真厉害,不愧是我珍娘的男人。”
火车上杜千饮身边的小公子打扮的珍娘趴在车窗边欢呼,风灌入车厢,车厢中洋溢着清脆的欢笑。
望着自已宠了十几年的女儿心心念念着别的男人,杜千饮不免有些心酸,有种这女儿白养了的异样之感。
玄青衣啊!往日那个爱笑的翩翩少年长大了,把交洲这么一个凶险之地打造成了让人人向往之地,不简单啊!
若是以前让他将女儿许配给他他会犹豫不绝,如今若是他愿向他提亲,他还会将全副家产倒贴,就不知玄青衣是否还是他认识的那个玄青衣。
“爹爹,爹爹……”
探头望着窗外被火车不断抛在身后的景色的珍娘忽然脸上浮现慌张之色,握着杜千饮的手腕着急的问道:“爹爹,青衣哥哥还认识珍娘吗?若青衣哥哥忘了珍娘有了别的女人了该怎么办?”
“放心,珍娘和那玄青衣是有婚约在身的,所以就算你的青衣哥哥有别的女人你也是大妇。”
杜千饮一脸的严肃,让珍娘些许的放心,复又不安的说:“爹爹还是帮我出出主意吧,珍娘将如何能将青衣哥哥身边的男人赶走,将青衣哥哥全数霸占?”
“这个简单……”
杜千饮嘴角勾一抹奸笑,父女两低下头靠在一起,压低声音细细的盘算着接下来遇到青衣后的应对之策。
“哈啾,哈啾……”
冥王宫中,青衣正与玉清明、仲愕等几个要臣正讨论着建商品城和入匈奴购马等问题,正讨论到精彩之时青衣莫名其妙的连打了好几个哈欠,众人纷纷停下讨论,齐齐望向有些尴尬的青衣。
“哈哈哈……”
青衣不由打哈哈,道:“本王昨日有些着凉了,没事,各位继续刚才的话题,本王听着。”
“是。”
众人应了一声,却没继续刚才的话题,廉当相望着已也大不小的玄青衣,挺了挺胸膛道:“想想,王是否也该选妃了?如今后宫空虚,王上的身边无一贴心人照顾,交洲百姓之心难安啊!”
“是啊!如今交洲已定,王上是时候选妃了。”仲愕附合。
玉清明亦点头说:“所谓是无后为大,如今王上已双十年华,寻常百姓之家像王上如今之龄已有三两孩童了,王上不应总顾国家大事,要知王上之子嗣也是大事。”
廉当相的话引来众人的附议与劝说,青衣一日未诞下子嗣,王位未有继承之人,众人就如处一条没有后路的大道上,前路一片光明却也不免不安。
听到成亲,青衣的脸微微发红,她是女孩子,怎么可能和另一个女子成亲生子,且她不过方二十出头,急什么么急。不由含糊的说:“如今交洲的农商工业正起步,天下未定,吾等大业未成,本王暂无成亲之心,此事揭过,以后再说。
接下来我们讨论一下水军之事,本王逞上去申请组建水军之事吴皇迟迟不肯批下,我们讨论一下该如何利用刑法上的露洞光明正大的组建水军。”
“水军,此事不难,如今海上有海盗作乱,士兵渔民之名自组建护卫队。只要那些护卫队的士兵不编制成军,而是以渔民身份进出大海,吴皇亦拿我们没辙……”
果然,众人的注意力暂时从青衣的后宫空虚的事上转移到水军之上,热烈的发表各自对此事的看法,并整理成有用的资料信息加以实用。
用完晚膳后,青衣独举红梅油纸伞去了八皇子的苑落,和晕迷不醒的他说了好一会话,或许是没有一个交心之人,而处于晕迷的他正好充当他倾诉的对象。
“今天你又没醒,知道吗?今日我正与群臣议事之时,廉当相居然提议让我选妃,你说我是否应该从外面抱一个孩子回来养,当我的继承人?毕竟我是不可能娶妻生子的。
还有,近日来三国皆暗中派人进入交洲,看阵势来势汹汹的,怕是来者不善,看来我这平静的日子到头了。过几天我打算将你转移,我怕这里不安……”
青衣偶然低头,忽见八皇子睁着一双明亮的大眼睛冷冷的盯着他,青衣若宛坐在针凳上一样蹿了起来,在确定他真的苏醒了后快速的转身……
“玄青衣,我听到了,听到了你的秘密。”八皇子挣扎着从床上坐了起来,满是戏谑。
青衣吐了口浊气回头看着他,冷冷的说:“你的命还捏在我的手中,该忘记的便忘记,自作聪明的人会死得很快。”
这个人什么时候醒不好偏偏这时候醒,真想把他敲晕让他继续晕睡下去。
“呵呵呵……”
面对青衣的威胁,他一点也不紧张,呵呵笑道:“你不会杀我,若你想让我死便不会派人从天牢把我救出来。我饿了,很饿,有吃的吗?”
躺在床上的时间长了反而离不开床,他试着想下床,不想全身无力,只能救助于青衣。
“等着。”
青衣出门唤来了婢女去厨房取他的夜宵来,之后便站在屋檐下看雨。
“外面那么凉,你要一直站在外边?或者是我让你很讨厌,你看到我便全身便不自在。”八皇子努力的从床上下来,扶着桌椅走到门边,喘着粗气,含笑望着他。
是他在最后背叛了他,是他对不起他,为何如今他却觉得好像是他对不起他颇多。八皇子只觉得他的心理有些奇怪,难道是睡太久睡傻了?
“陪我聊聊天吧,睡久了看什么都那么的陌生,对了,先说说我是睡了多久了。”
“一年。”
“你这里很漂亮,我早就听说蛮城很特别,还真的很特别……”
雨淅沥的下,偶有杏花从枝头跌落,青衣与八皇子两个人一个站着,一个坐着,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待秋香取粥回来后见到两人处于风口不由惊呼,大声责骂那些偷懒躲在房中的下人不会照顾主人,“你们是怎么照顾王上的,王上身体不好怎可以让他在外边,若又病了该怎么办?还有孙公子重病初醒,重病初醒之人怎么可以坐在冰冷的地上?你,你,你们俩个还扶孙公子去床上……”
“你家的小婢女脾气真差,温静如水的你怎么有容许脾气这么冲的人在身边?”被转移到温暖的床上的八皇子抱胸靠在床上,好奇的撇了眼将一屋子的婢女指挥得团团秋香,挪揄的望着青衣。
青衣坐在一旁喝茶,淡淡的说:“有脾气的人才能让人心生畏惧,且这座宫殿太冷了,像一滩死水,需来一些鱼来搅混才显生机。”
“这么说她对你很重要,送与我如何?”八皇子挑眉挑衅道,他想知道他对他的愧疚有多少,他对他的底线在哪里。
“不行。”
只见青衣的目光渐渐变冷,两个人之间的氛围忽然间变得针锋相对,正在骂人的秋香也不由住了口,颇为拘谨的站在青衣的身后。
“但,若你能说服她心甘情愿的跟你,我可以为尔等证婚。”青衣的目光转过那些被秋香骂得不敢抬头的婢女,严声道:“好好伺候孙公子,不得有任何的怠慢,秋香,我们走。”
“玄青衣,哈哈哈……”
“王……”
秋香疑惑的撇了眼床上笑得捂着肚子直打滚的八皇子,紧跟在青衣的身后,打伞出门。
八皇子笑得眼泪都出来了,仿佛听到了世间最好像的笑话,待青衣完全踏出屋子后渐渐收起笑声,目光锐利的扫过一屋的奴婢点了两个比较合眼缘的人,冷声道:“你去把粥端上来,你跟我讲讲这一年来三国发生了什么大事,特别是江东这一年来发生的大小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