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短篇从前这世间
52656700000061

第61章 你怎么三天两头往医院跑

到了警局时,我内心生出一股恐惧,没有人包括我自己,都不知道这股恐惧从哪里来,只是莫名其妙就产生了。

警察让我去指认嫌疑人,我跟在黎呙后面,小心翼翼的走。

黎呙回过头望着我,拍了拍我肩膀,“别害怕,我在外面。”

我下意识点头,进去了。进去只看到一个男人低着头,双手被拷在面前的特制椅子上。

“你看看,是他吗?”一个警察问我,“你,把头抬起来。”警察对那个男人喊道。

男人顺从的抬起头,刹那的眉目冲击让我顿时有些眩晕。

小易?竟然是小易?

我往后退了一步,看着他的脸,他的脸上有伤,像是被刀划的。

他怎么可能是上次劫持我的人?我和他之前不是男女朋友吗?为什么……

“你看看,是他吗?”警察又问了我一遍。

我无法作答,后背靠着冰凉的墙壁,却无法抑制住越升越高的体温。

那个警察继续说,“这小子在跟人打架时被我们带回局里,问了一些问题后,他自己主动招供,说是劫持了一个女孩,本来想搞点钱,没想到被抓进来,索性一块儿坦白算了。我干了这么多年警察,还没见过这样实诚的嫌疑人呢。”

我望着对面的小易,见他眉目清晰,平静冷淡的眼神垂下,毫无光彩,根本不向之前在病房里照顾我的那个样子。

我深吸一口气,指甲扣住光滑的墙壁,指尖作痛,拉回一些神智,我看着他,对警察说,“不是他。”

当我说出口时,我明显看到小易的眉目一动,虽然还是未曾抬眼,但眼底已经有了变化。

“你说什么?不是他?”

我点头,说,“对,当晚劫持我的那个人手臂很粗,很有肌肉,像是经常干重活的人。”

“你再看他的手,根本不是。而且那个人说话时,语气在我脖子处,也就是说跟我差不多高,所以,不是他。”

警察一听,看向小易,用笔敲了敲桌面,“你这是假自首,说,还有其他同伙没有。”

小易慢慢抬起眼,眉目平静,自始至终没有看我一眼,抿成一条线的嘴唇轻轻启动,说,“没有,就是我。”

“好,你既然这样说,那你挟持当事人的目的是什么?”

小易这才看了我一眼,眼神里毫无内容,“搞钱。”

“那街上那么多人你不挟持,为什么偏偏选中了当事人?”

小易重新垂下眼神,低沉的声音在小小的空间里显得格外清晰,“女学生,一个人,来钱快。”

警察问完也被噎住了,说,“可当事人说不是你,你怎么解释。告诉你,欺骗警察属于违法行为,想好了再回答。”

小易又一次抬起眼,眼里整齐有序的摆放着冷淡,说,“我说就是我。

这下警察也无法了,转过头来问我,“你确定真的不是他吗?”

我使劲点点头,肯定的回答,“不是,我保证不是。”

警察叹一口气,对我说,“行了你先回去吧,谢谢今天你的配合。”

我看着他,有些紧张,问,“那你们准备怎么处理他?”

“如果找不到足够的证据,我们会放人的。”

我跟着警察一起出去了,黎呙看见了朝我走过来,问,“怎么样?那人是谁?怎么处置?”

我抬起头,我知道现在脸色可能有些难看,说,“是小易。”

“什么?”黎呙皱着眉问我。

我又重复了一遍,“是小易。他说是他挟持的我。”

黎呙不说话了,眉峰鄹起,眼神里有些内容,本不属于他这个年纪的内容,但我看不透。

“回去吧,这件事我来处理。”黎呙说。

“你打算怎么处理?”我问。

黎呙看了我一眼,“你别管了,我会给你一个答复的。”

我突然想起什么,抬起头看向黎呙,说,“李花说……,我和小易……以前是男女朋友……,真的吗?”我渴求的眼神看向黎呙,紧张的等待他的答复。

黎呙看我一眼,喉结一动,低下头看着我眼睛,一板一眼,说,“那是以前。”

我紧张的手松动,说,“这么说,我们以前真的在一起过?”

黎呙点点头,不说话。

“那我们为什么会分手?”我追问。

黎呙盯着我的眼睛,双手抓住我的肩,一字一句,说,“他不爱你了,所以分了。”

“那我爱他吗?”我突然问出这个问题,几乎没过脑子。

黎呙撇过眼神,没回答我,慢慢转身离开了。

我转过头,回望着那扇门,想象着里面的人究竟是个怎样的人,我和他之间像弥漫着薄雾,虽然轻薄,但我就是看不见他。

小易在我们走后第二天,被放了出来,本来也没什么罪,被放理所当然。

我依然在等待着聘用消息,可目前还没有。黎呙在那天我们分开后,就没在和我联系过,或许是有点忙。

要是能安生点就好了,我想。自从我出院以来,似乎没一件事是顺利的,不是自己差点丢了小命,就是和丢小命的事有关联。

我到底造了多少啊!我内心在呐喊。

就在我接到第一份面试回馈时,我已经搬进租房里一周了。在这一周里,我除了下楼买吃的就是宅在家里,租房有点大,一个人住绰绰有余,所以显得有些冷清。所有我把822带了过来,本来我已经把它送回了父母家。

在找工作的那段日子里,我和822相依为命,一人一猫,到也很快乐。

可是猫似乎总闲不住,总想跑出去,于是我每次出去买吃的,就会带着它。822已经三岁了,正是爱疯闹的年纪,每一次我把它带出去,它就会在小区的院子疯跑,到处嗅嗅,四周闻闻,像在找什么,或者做标记。

就算我把它抱在怀里或者是用绳子牵着,它也总是想逃掉。于是我索性每天放它出去溜一圈,822倒是乖,每次到了一个时间会自己回来。

但来到这儿一周多时间里,我没有什么不适应,只是第六感隐隐感觉周围有一种被人注视的感觉。

我以为是我的错觉,可我只要一下楼,总感觉有身边有人一直跟着我。我多希望这样的感觉是错觉,直到我看到小区物业在下面贴了一张告知:

近来本小区经常有陌生男子出入,行踪诡异,请各位业主多加小心。如若发现有可疑人员,请立即联系保卫处或报警。

我看了告知,只觉得头皮发麻,全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终于体会到了女生独居的可怕性。

于是这几天我准备屯够了粮食,连822也不放出去了,只在家里待着。但同时,我接到了一家文学网站的面试通知,让我在明天下午三点去面试。

我不想出去也没办法了,大白天总不会遇到危险吧,我想。

准备了很久的资料,以及第二天起了一个大早,收拾自己,中午随便吃了点午饭就去面试了。

面试的过程很顺利,编辑助理的位置,我感觉也挺适合我,尤其是面试官姐姐,很亲切,我们还相互加了微信。

回来的路上有些晚了,夜市也逐渐开张,路过一个麻辣烫店,心情好的进去点了一份麻辣烫打包带走。一路哼哼哈哈的向家走去,顺便还给822带了新玩具,庆祝我找到了新工作。

我闻着麻辣烫的香气,穿着半高的高跟鞋踩着往家走。完全没有意识到身后有人尾随。

进入小区后,我一般都是穿过小道进楼,平常也那样走,也没什么太大感觉,就走了进去。

刚走进去没几步,我的嘴突然被一股大力捂住,像是一块手帕,我看过太多女性被人迷昏的案例,所以下意识屏住呼吸,顺手挥起右手的麻辣烫向后砸去,我只感觉到一阵疼痛,麻辣烫塑料碗破了,汤泼在我和后面人身上。我本以为他会躲开,可捂在我嘴上的力道丝毫不减。

我渐渐支撑不住,意识也有点模糊,反抗的力道也逐渐小了下去。最后,我闭上眼,但意识还尚清醒,我只感觉到有人拖动着我身体,一只手在我身上胡乱的摸着,我很想反抗,但四肢抬不起来,意识也逐渐模糊。

意识在进入混沌的最后那一刻,我感觉被人大力摇晃着,我听到耳边有人大声喊着我的名字,我很想应答,但我就是睁不看眼,说不出口。

耳边慢慢的,突然变得嘈杂起来,我的意识逐渐清醒,但眼皮还是很重,我感觉自己已经腾空,左臂紧贴着一个温暖的东西。

后背和右臂又隐隐发痛着,这种持续性痛感逐渐唤起了我的意识,我慢慢睁开一条缝,像撑开了千斤重的眼皮,朦胧的景象里,我看到了一个轮廓分明的脸,以及一双莫名熟悉的眼睛。

但我还是没能彻底睁开眼,又昏了过去。

醒来的时候,我侧躺着睡在医院的床上。怎么又是医院,医院给了钱了是不是,这三天两头的,搞得好像给我代言费了一样。

后背和右臂隐隐发痛,我忍不住哼出了声音。

“你醒了?诶别动。”我刚要侧身,被喝止住。

黎呙绕了一圈来到我面前,看着我,“医院是哪点好,三天两头往这跑?啊?宁桥。”

我嘿嘿的笑一声,缓慢的移动身体,说,“好像我才是受害者吧,你这么说我不要面子的啊。”

黎呙哎哟一声,说,“我还真没见过哪个体面的人把麻辣烫往自己身上浇的,怎么,现在兴流行用麻辣烫洗澡?”

我慢慢侧过身,但还是蹭到了伤口,疼的我大口大口的吸气,但也没忘了回怼,“是啊,我正要推荐给你呢,这好了,我先体验了一把,建议是,把它立为重大科研成果。嘶~,嘶~”

“还说呢,不疼啊,瞧把你给厉害的哟。”黎呙撇撇嘴,鄙夷的看着我。

“嘿,小屁孩没大没小的,等姐姐我好了,收拾不了你了还。”

“你还是先照顾好自己吧,老阿姨。噢对了,这几天先别回家了,先去我那儿住几天,等你们那儿环境肃清了再回去。”

我听黎呙这么一说,想起来昨晚的事,问道:“昨晚发生什么了?我今儿怎么就在医院里了?”

黎呙惊讶的看着我,“敢情你不知道自己发生了什么啊,你心可真大。”

我白他一眼,“快说。”

黎呙坐下来,像说书一样,道,“你昨晚遇上变态了。”

“什么?”我愣住,真让我碰见了,这档子事儿?那我也太惨点了。

“我是记得有个人用帕子捂我嘴来着,那帕子上还有迷药呢。不过我也把麻辣烫砸他身上了,他也没占到便宜。”

“唉,你这心还真不是一般狠啊,连自己都不放过,你这叫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啊”

我打断他,问,“然后呢,我怎么上医院来了?”

“被人救了呗,还能怎么来的。”黎呙说。

“谁呀,谁救了我?”昨晚意识朦胧里我睁开了眼睛,看到了一个人的下巴和眼睛,不过由于太模糊了,我想不起来那人是谁。

黎呙摇摇头,“不知道。”

我错愕,睁大眼睛,说,“不知道?我的救命恩人你说不知道?”

黎呙看着我,“是不知道啊,怎么了。不过根据保安大叔说,救你那人把你抱到救护车之后就走了,当时场面太混乱了,没人去记他的脸。”

我真的无语了,说,“那,就这样算了?我的救命恩人就消失在人群中了?”

黎呙看我,“那不然你想怎么办?找他?你知道是谁吗?”

我气到发闷,看着黎呙,问,“那你是怎么知道我出事来医院了?”

黎呙一听,突然想起来什么一样,说,“噢对了,昨晚有一人给我打电话来着,是他告诉我你被变态袭击了,让我赶紧来医院,然后我就过来了。”

我像抓住了希望一样,急忙说道,“快快快,把号码给我。”

黎呙撇嘴,“没用的,这是个座机,在一家街边小卖部里随便一部座机打出来的。”

我顿时气馁,眨了眨眼,说,“那这么办,就找不到他了?”

“你找他干嘛呀,人家说不定就想做好事不留名呢。再说了人没有自己的手机打出来,肯定是想学**做好事不留名呗,你还纠结个什么劲儿。”

“道理有可能是这么个道理,”我看着黎呙,说,“但你话也太糙了,跟念我小学作文似的。”我吸了吸鼻子,嘟嘟囔囔的说道。

黎呙也白了我一眼,说,“都这样了还那么多话,疼死你算了。”

我突然想到什么,哼了几声,满脸写着委屈与无奈。

“怎么了?哼哼哼,饿了?跟猪一样。”黎呙毒起来真是半点不饶人。

“我昨天刚应聘的编辑,准备去工作的,这样一来,又黄了。”

黎呙拿出手机看了一眼,鄙夷道,“今天星期六……”

“然后呢?”我看着他。

黎呙彻底无语了,说,“我看麻辣烫烫的是你的脑子吧。”说完走出来病房。

我叫他,大声喊到,“星期六怎么了?星期六不用上班了?星期六……”我刚想继续喊,突然发现,星期六好像真不用上班,那岂不是代表着,我的工作没有黄?

我顿时高兴起来,在床上用脚捶着床板,以示我的骄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