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西方,性科学致力于在性中追寻关于自我的真理。正如福柯所说:“在几个世纪的时间里,有一种倾向,要把对我们是什么的探讨变为对性的探讨……性,可用来解释一切。”“多少年来,我们一直……被对性的强烈好奇心所驱使,拼命要问出它的究竟,怀着热切的渴望要听它谈、听人谈它,迅速发明各种魔戒想使它放弃谨慎。好像对我们来说有必要从我们身上这么一小块地方不仅获得快感而且获得知识,并把握快感与知识之间微妙的转化:对快感的认识,从对快感的认识中获得快感和认识快感……”(XS,第75-77页)
我们身上的这“一小块地方”其实什么也说明不了,它可以为我们带来性的快感,仅此而已。人们为什么对它如此地穷追不舍,一定要从它那里获得关于自我的真理呢?这真是一件非常奇怪的事情。
福柯有一次将性的历史与癫狂的历史加以比较,发现二者有很多的相象之处:“它(性的历史)与癫狂的历史倒是具有某种一致性,我的意思是说把癫狂作为一个与真理相关的问题提出来,在这种话语中,人类的癫狂被用来意指有关人、主体或理性的真理……同样,当某一天人们听到这样的话,‘你从性中不应该仅仅寻求快感,还要寻求真理,这个真理将是你的真理。’”“注释1”
为了给这种奇怪的想法找出一个合理的解释,福柯引用了“苏丹的戒指”这个有趣的典故。福柯在《性史》中描绘了他的目标:把狄德罗的童话《泄露内情的首饰》改编成历史。在这个故事里,残酷的苏丹受赠一枚戒指,它具有使它遇到的性器官说话的魔力。福柯把自己所写作的《性史》一书的任务规定为:让这只使他人泄露内情的魔戒转过来说出它自身的机理。他要叙述这一求真意志的历史:为什么在它提供的快乐之外我们还要追问性呢?福柯说:“我关心和论述的,是人们怎么会被告知,他们的真理的奥秘栖息在他们的性的区域范围内。”“注释2”
福柯的《性史》就是致力于回答这一问题的。性与关于我们自身的真理是怎样联系在一起的?性与真理又为什么会这样联系在一起的?
“注释1”福柯,第189页。
“注释2”同上书,第190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