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皇上在,我去陪了会,让大人久等了。”
“没事,我也没等多久。现在皇上对娘娘你可谓是宠冠后宫!”
“劳烦大人挂念了,以后这每月的例检,就免了吧。”宛如冷冷地回答,虽是如此,她还是伸出手臂,让小锦把脉。不过是例行公事的检查,两人客套得可以。小锦微笑着给宛如把脉,可不一会儿,她神色凝重,似觉察出了不对。
“怎么了,独孤大人,但说无妨。”见小锦的手颤抖了一下,宛如淡淡地说道。
“娘娘多久没来月事了?”
“两三个月吧。”
“最近可有不适?”
“胃口不怎么好,比较容易累。”
“胃口不好,可是喜酸辣食物?”
“你怎么知道?”
“娘娘,恭喜贺喜,您怀了龙脉。”
铛!宛如不小心碰落石桌上的茶杯,杯落,粉碎。后宫花园的青石路上滩出一地褐色的水渍。
她怀了孩子?她怀了那个年龄可以当她父亲的人的孩子?此生如此了么?她真恨啊,可是顾天华死了她还能恨谁呢?还记得当日那个温润的男子对自己笑,那样的风华的笑,可是却不属于她了。她看着小锦,心中突然生出一股奇怪的感觉,她当初是为了帮自己,还是利用自己呢?真是傻啊,如此,就一生了。
“果然是喜事。公子……,宛如和孩子的安全就交给你了。”终于不叫她独孤大人了,小锦还以为宛如生她什么气呢。
“那是自然,我的小外甥啊。”小锦憨憨地抓脑袋,糊涂地说道。
身边的太监收拾药箱,宛如微笑,在小锦转身离开的时候,那笑容变得凄厉非常。
小锦满心欢喜地回太医院,好久没有如此的开心了。她有了碧落,宛如有了孩子,只要帮独孤庆洗刷冤屈,一切就完满了。对,独孤庆……,想到这里,小锦心抽搐了一下。这些日子,惠帝为了让她查关将军的案子,将潋卷祠的钥匙给了她,她还来不及交还。如果……如果她找到独孤庆的卷宗,是不是能找到一些蛛丝马迹?必须赶在秋后问斩前将独孤庆救出来。
想到这里,小锦一拍大腿!YES!就这么办!趁晚上大家都不知道的时候,把卷宗翻出来,然后找出疑点,以便日后翻案!
……
夜晚的皇宫,异常宁静,只有妃嫔宫中的几只夜猫,发出一两声啼哭似的叫声。
潋卷祠,安静地坐落在东宫之畔。淡淡的青竹香味,混缩着墨汁气息从中散发出来。这里存放的都是历年来被判死罪的案子以及涉及皇亲贵族的罪案。但凡帝王亲判的案卷,都必须原封不动地用竹简记录,放入檀木盒中,永不翻案。除非,当朝提点刑狱司大人申请重审!可惜,自从大祁提点刑狱司大人去世以来,此位一直空缺。潋卷祠的门就一直没有开过。而这个藏着无数罪恶和血腥的潋卷祠自然不会有人来,所以这个地方也没有侍卫把守。
若不是因为宛如娘娘,因为关将军的案子。恐怕小锦永远都拿不到钥匙吧。
月光下,一个黑衣人闪过。他蹑手蹑脚地掏出一把青铜钥匙,小心地将锁打开。灰尘扑面而来,带着缠绕不清的蜘蛛网,呛得他差点没咳出声来。一定要尽快找到独孤庆的卷宗,找出疑点。他点亮了手中的蜡烛,昏黄的灯光下,一张清秀的面孔清晰起来,正是小锦。小锦举着蜡烛,小心翼翼地照向那一排排的卷宗。
“独孤庆,出来,出来!命令你立刻出来……”小锦嘀咕着,目光像只耗子般在卷阁间上窜下跳。
“独孤庆!”她两眼冒光,仿佛发现了新大陆。正当她的手要触到那卷案宗的是时候,另一只书阻止了她。身后一个人,一把捂住了她的唇,将她推到了一旁。她刚要反抗,就发现双手被钳制住了,片刻不能动弹。
“呼……”蜡烛被那人一口气吹灭,小锦被按在墙上,两人的呼吸急促又猛烈。压在唇上的手松开,小锦大口地喘了口气。
“南宫珏!”问到那阵熟悉的奶香味,小锦不由得火起,有完没完,自己到底哪招惹他了!处处和自己为难。
“你疯了,居然来偷卷宗!”南宫珏柔软的声音中带着怒气。
“关你屁事!”一生气,脏话出口。如果不是他,自己都偷到了。
突然门外一阵响动,南宫一把抱起她,轻飘飘地上了屋顶。小锦一紧张,抓住了他的臂膀。
拜托,她恐高。
黑暗中,小锦可以闻到珏身上细碎的榛子香味,带着点点奶香,如同刚出生的婴儿身上的气息。她的侧脸贴着他的心脏,听着那一声声的跳动,刚才的不安和紧张一点点地退去,他的怀抱,很温暖。看不到他的眸,不过小锦可以料想,那是一汪清澈无尘的深潭。理智告诉她,自己身边是一个危险的角色。但那纯净的甜香,却让人沉浸。
几个人闪了进来,哗!有人点燃了火折,小锦下意识地往珏的怀中钻了钻。借着灯火,小锦看到他狭长的眼睛中闪过的笑意。
“搜仔细点,别放过蛛丝马迹,我就不信他什么都没留下!查查看少了些什么!”男子说道,举起手中的蜡烛,一寸寸地扫过屋顶的角落。小锦身体战栗了一下,却感觉抱住自己的双臂一紧,她抬头惊慌地看南宫珏,珏冲她微笑点头,天使般的微笑带着镇定人心的魔力。
突然,小锦眼前一亮,糟糕,蜡烛照过来了!珏一个翻转,悄无声息地飘落在另一侧黑暗中。迅速得连烛光都片尘不染。小锦心中暗惊,能够如此迅速地带人掠过,且不发出半点声响。他的武功绝对不在碧落之下,甚至可以说……深不可测!论心智,碧落的确是聪明过人,但是比起他来说,却少了一丝狡猾。祸害,小锦脑海中浮现出这个词!他眉宇间和碧落的相似,让小锦隐约觉得不安。似乎珏和碧落之间有着牵连,却又说不出什么牵连。帮独孤庆,珏一路阻止。处处和她作对。对于这个真相,她有着莫明的恐惧。为了碧落,她一定会查下去的。
“想什么呢,小东西?”耳边是珏的声音,吐气如兰。粘稠得如化不开的糖,低低地落进她的耳边。他怎么开口说话,下面还有人。她如同一只受惊的小鹿,将头埋在他怀中,似乎只有这样才能不被发现。
“放心,他们听不见。”泉水般的声音流过,小锦这才抬头看珏。黑暗中,只有他明净的眼眸,晶亮如辰。眼底的笑意,让小锦有些气恼。怎么这么笨,那家伙是用“传音入密”和她说话啊,自己却这么不争气地吓成这样。
“什么都没搜到,卷宗还在,没少。”
“走吧。”
听见外面渐远的脚步声,小锦松了一口气。真没出息,居然吓得满身大汗,还好现在黑乎乎地,死南宫珏看不到自己的样子,此刻她肯定是面色苍白如纸。
“离我远一点。”见自己还和他保持如此的姿势,小锦有些窝火。一把将他往外推,真想一脚把他踹走。
“好。”南宫珏略带笑意的声音响起,小锦身边一空,刚才的压迫感没有了。
“我先走了,我的太医大人。”声音远远地响起,和夜色溶为一片。
“……”小锦心里一空,轻荡荡地少了些斤两。
“喂,小白痴!我我我怎么下去啊……,小白痴……臭白痴,可恶的白痴……好好好好……好高……我我……我诅咒你个大白痴……”小锦低头,脚伸在半空中试探了下,又立刻缩了回来。那个南宫珏居然把她丢在屋顶了,她又不会轻功。难道她要在这潋卷祠的梁上做一晚上君子?
“就算你舍不得我,也不用这么大嗓门地表白吧!”懒洋洋的声音从底下传来,伴随着伸懒腰的声音。月光斜斜地打了进来,照出一轮清清浅浅的侧影,俊美如画。他轻靠在半开的木门上,半低着头,长发在风中飞舞,曲而卷的睫毛下,一双如星璀璨的眼睛,似笑非笑地看向小锦。
“你怎么……又回来了?”
“我根本没走啊,还没走出门口就听到你的‘呼唤’了。哎……”他轻轻抬头,额头的刘海轻柔地扬起,他嘴角上扬,带着戏弄的味道。
“谁……谁呼唤你了……”
“哦,那是我听错了?那我走了。”南宫珏略带委屈的声音响起,眼眉一弯,让小锦不禁想起了《网球王子》中的“不二”,他无辜地抿了抿唇,转身就要走。
“等等……”小锦嘟起嘴巴,眼睛咕噜咕噜直转。
“恩--”他露出不解的眼神,眼中依然是那样的纯净,眼底的笑意却异常浓厚。
“恩。”南宫珏果然没离开,他半睁着眼眸,双手抱在胸前,一副懒洋洋的神态。
“你把我弄下来再走。”小锦努力在屋顶横梁上保持平衡,颤悠悠地说道。
“你跳,我在下面接着。”南宫珏打了个哈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