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私密实验
或许是多管闲事的天性使然，薇薇忍不住拉着莱去看了一下，事实证明，好奇心真是害死猫。
从半开的门扇后面偷窥过去，薇薇和莱同时惊呆。
这个家的夜晚，还真是热闹，到处都是故事……只见杂乱的小间里，男人拥着女人，情意正浓时……
女人脸蛋潮红，倚靠在男人怀中，两人正抱得密不可分。
那是一对正在幽会的仆人男女，或者更准确一点说……是偷情。
这次，莱想要捂住薇薇的眼睛，也已经太迟了。
“快看哪，为什么那个雌性和雄性抱在一起？”受到惊吓的薇薇小声问出一个破天荒的问题，对于此刻的莱，这种提问是更大的惊吓。
“嘘，小心被发现……”他红着脸，赶紧提醒，幸好对方的男女只顾着互相表露情意，缠绵相拥，只怕是天塌下来也不会发觉，哪里会注意到有两个小脑袋在偷看。
“还有，告诉你很多次了，不要用雌雄来形容人类……”他真是服了她了。
“本来就是一雌一雄嘛……”薇薇死不改正。看着眼前火暴的景象，她陷入迷惑不解。对了，好像有一次看到爸爸和妈妈也是这样……
“莱，给薇薇解释嘛，你不是很博学的吗？什么都懂得。”
有些事情是即使懂得也没法解释的。他叹口气。
“啊……你看，你看，他们把嘴放到对方的身上？”
——正说着，房间内的场面升级，从紧拥变成了激吻。
看到他们唇舌缠绵，薇薇不自觉地摸摸自己的嘴唇……
“咦？他们在脱衣服哦？”
——场面继续升级，那对男女互相深情呼唤着对方的名字，开始宽衣解带……
“洁西卡，你真可爱……”
“乔……抱我……”
“薇薇，别看了，走，回房……”在限制级上演之前，莱及时反应过来，抓紧薇薇，一路把她拽回房间。
看戏中途被拽走的薇薇，满肚子都是问号，很纳闷地趴在床上，扭住莱的袖子不放。
“他们为什么那样做？那样做有什么好处？”
“不告诉薇薇那是什么，今天就不让你睡觉了。”说着这些岂有此理、让莱哭笑不得的话，她还忽然猛力地一拽……
魔龙的力气可不是一般，莱一下失去重心，被她拽倒，差点扑在她身上，急忙用两手勉强支撑住。
四目相对。
莱的表情，惊讶而害羞，手足无措地看着身下的女孩。
她的样子纯洁而无辜，眼神里有明亮的水光，似乎在邀请他靠近，满头的长发，在洁白的被单上如同铺开了一片锦缎……他平时犀利的目光再次涣散了，温柔得不像他。
这样望着他的脸，一时间，薇薇也记起了在那黑暗中的心动。他看着她的目光灌满了柔情，那是什么样的情绪？薇薇似懂非懂，只觉得，那目光牵引着心跳的节奏，尽管没有语言，这场景却安静得如此美妙。两个人，心和呼吸的律动，逐渐合一，仿佛原本就该是在一起……不过，她嘴上并未表现出来，只撒娇地说：“说嘛，说嘛，看你的眼神，就知道你懂，你就是不告诉薇薇，哼。”
莱伸出手理了理她的头发，手指有意无意地蹭过她水红粉嫩的脸颊……虽然谁也没有说什么，一切仿佛都是被默许的，他痴迷的目光让她心乱，而她那娇憨无防备的样子，也令他想要亲近她……
“嗯……要不，我们自己来试一下，你就懂了……”半晌，他开口，用很低哑的声音说。
望神原谅他在她多次撩拨之下，终于起了这么一点小小的邪念，并且还能带着一脸正直无私的表情，实施这个邪念的行为吧……只因为她实在太可爱，他现在一定是彻底昏了头，才冒出这种想法。
“自己试？怎么试？”她眨着眼睛，脑筋一时没转过来。
“薇薇是雌性吧？”明知故问。而且连概念也被她诱导了过去，他也开始满口雌性雄性了。
“嗯……薇薇是雌性，怎么了？”薇薇继续犯傻，这方面的迟钝，她如果认第二，绝没人敢认第一。
“那我呢？”莱可是循循善诱。
“莱是雄性……嗯……”她换了个姿势，想了又想，终于恍然大悟，“哦，莱要和我抱在一起试试吗？”
此刻，听着这些天真无邪、不疑有他的话语，莱心里真的有点诱骗小孩子的罪恶感。他无奈地用手拧一拧她的小鼻子：“不是薇薇想知道的吗？那到底要不要？不要就当我没说。”
“我数三下，一、二……” 在莱数数的时候，薇薇正在严肃地思考。她见过爸爸妈妈拥抱，还有刚才的男女，脸上都洋溢着幸福无比的神情……刚才，她和莱也靠得很近，但是，他没有伸手抱她……只是靠近，她已经感觉到心脏的异动……如果被抱住，有什么不同么？
薇薇忽然很想要试试看了。
于是在他说出三之前，薇薇大喊一声：“要！”就伸出胳膊抱住了他。
莱愣愣地，感受着心仪已久、却无从表白的女孩给予自己的热烈拥抱，“三”字卡在喉咙里，完全没想到她居然果断地自己扑了上来……
他不由自主地收紧了双臂，回应着她。
他只是想抱一下，就一下……一分钟，一秒钟都好……就算她不明白他的心意也好……他不贪心……
他放松了心情，体重渐渐落下来，都压在她身上，她竟没觉得沉重，只是听着他逐渐扩大的心跳声，她整个人都飘飘然，他双臂的力量，有一种既安全又危险的触觉，温暖的安全，甜蜜的危险，薇薇的脸蛋淹没在红潮中……似乎隐约懂得了，那些相拥的人们所怀有的喜悦。
“薇薇……现在懂了吗？”莱的声音似乎越发低哑了，平时一贯冷静的声音，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富有诱惑的魅力，让薇薇满心砰然。
“好像……有一点……又好像……还没有……”薇薇的理解是含糊的，声音也是含糊的。似乎是为了求证，她又进一步要求，“……再抱紧一点……莱，再紧一点……也许，薇薇就懂了……”
她想更多地感受他双臂的力道，感觉他需要自己，想更多地听听他此刻失去定力的声音。
莱几乎又想叹息了，这是个残酷的实验。恐怕在她完全弄懂之前，他就会被暗暗的相思和若有若无的诱惑杀死吧……但他还是照她说的做，将怀抱收得更紧。
一分钟，两分钟，很多分钟过去了。
彼此无话。
两颗心，像是使用了浮游术，正悬浮在半空中……
似乎太安静，太暧昧，也太微妙了……
“莱……好像太紧了……”和她柔软娇美的身体贴合在一处，他的心在沸腾，不知不觉就当真地用力起来，似乎想将她的躯体揉入自己的灵魂中。过大的力气，勒得她骨头有些疼。薇薇略显不安地扭动身体，但莱似乎并没听到她的话，没有放松下来……
“薇薇……”莱沉浸在相拥的喜悦中，不能自拔。他俊秀的脸又红了，呼吸虽然努力控制，还是听得出不稳。那双起了雾气的眼睛，像是隐藏着许多说不出来的话，看得薇薇又再入了迷。
这样激烈的拥抱，当薇薇逐渐习惯的时候，便不再挣扎。而是静静感受其中的奥妙滋味。
那些人是不是也是这样的感觉？是不是喜欢这种感觉，所以要抱在一起……她不知道。她只知道，她喜欢这样被莱抱着。喜欢两人的心跳合在一处。
“好奇怪的感觉……薇薇的心，跳得好快……莱……你的心也是……”
听到这样可爱的话，还能无动于衷的男人，相信在这世界上是不存在的。难道这个小迷糊自己没有意识到这话算是间接告白？莱轻轻抚摸着她柔嫩的小脸，真想要在那里落下誓言般的一吻……
但他克制着，最终，只是吻了吻她光洁的额头。
“薇薇，实验结束，睡觉去吧，晚安。”
——不能再继续了。他心知肚明。否则他也不能保证自己会做出什么……
“等等……别走……”薇薇下意识地不想放他走，不想离开舒适的怀抱，重回冷漠的空气中，用一个不想失去玩具娃娃的孩子的口气叫着，“再多抱一会，就一会……”
“好孩子不要得寸进尺。”他安哄她。
这句话却让她忽然想起了什么，突然翻起身来：“对了……我要得寸进尺！”
“嘴对嘴是怎么回事？还有脱衣服呢？我们也来试验吧……”
天国和地狱同在，指的就是这种情况吧——莱一时无语。听到这张小嘴里冒出这样的话，是天国，但知道她是出自无心的，是地狱……哎，老天可怜可怜他吧。
“对不起，薇薇，这个不行。”——他不能吻她，更不能……他实在没有当她的人肉实验品而继续保持冷静的自信。
“为什么……薇薇要嘛。”薇薇却自说自话地开始行动，“好像是这样做的……”
两片圆润的朱唇，毫不迟疑地印上了他的脸颊，蹭他一脸口水。
一刹那，莱的脑子里一片空白。
她在调戏他……纯洁的调戏者。天哪，在他这个三好男生拼命压抑自己的兽性、不想对她做出无礼行为的时候，她这个状似无辜的迷糊小恶魔，却竟然主动在调戏他了？
为什么情况会这么诡异的？
“薇薇，听话，别闹了……”莱扭开一片通红的脸。
薇薇才不听话。她真的很喜欢看莱失去常态的样子，他越是不平常的状态，越让她觉得心中暗喜，她就越有兴趣要违逆他的话。想起刚才那对恋人以唇相对的情景，又看看眼前属于他的，那两片好看的薄薄的嘴唇……她好奇又激动，只觉得口干舌燥，脸红心跳，凑上去，想学刚才的恋人那样……
看薇薇双眼微闭，伸出小嘴，莱的心脏，奔雷一般地狂乱鼓动……他急忙躲开，几乎是咬着牙，对眼前可爱又可恨的、玩弄他心情的小魔鬼说道：
“薇薇，最后警告你……不想被伤害，就听我的话……”
她的眼神依然无辜，就因为这样无辜，使得他不敢玷污。
“为什么……莱会伤害我吗……”
当然不会，他怎么舍得，所以，他才这样拼命压抑自己呢……
“莱，讨厌薇薇这样吗？”
如果能讨厌就好了，至少不必再受折磨……
“可是薇薇很喜欢和莱做实验……”见他只是发呆，并没有做出反对，她坦白地说着，又要将小嘴凑上来。
她一凑，他一躲，拉拉扯扯，结果，他的手臂撞翻了床头的灯盏，台灯落在地下砸碎，发出巨大的声音。
“发生什么事了？”仆人闻声打开门，举着灯向他们照来。只见——
女孩倒在大床上，男孩压在她身上。床单凌乱。满地碎片。绝对可疑的情景。
“呃……我……我奶奶的老寒症又犯了，我在帮她取暖。”面对仆人极其怀疑的眼光，莱迅速爬起来，想办法自圆其说。
“不好意思，都是我老人家的毛病多，睡不着，又怕冷……刚才这孩子不小心砸了灯，惊动了你。”薇薇也配合默契地帮他圆谎。
仆人又看了看他们，换上一副感动的笑脸：“用自己的身体给老人取暖哪，真是孝顺的孩子呢。”
“孝顺的乖孩子。”门被关上后，薇薇模仿着刚才仆人的口气对莱说，又趁机踮起脚、摸摸他的头。说完，就笑得趴在床上。
“别笑了……”莱极郁闷地坐在一边，刚才真是丢尽脸面……这时，她却一把抓住他，亮着眼睛说：“……再孝顺一点……来陪‘奶奶’睡嘛……”
——她还没有放弃想看他睡相的目标呢，也很好奇还没做过的那些实验……
稚气未脱的少女，带着连她自己也说不清楚的渴求，望着身前的男孩。好像只要她轻轻一拉，他便又会倒在她身上了……她就能再次感受到那种既令人心安、又令人不安的温度……
莱用闪烁不定的眼光看着她。
在这种状况下，他想抱着她，想得不得了……但是，他终于咬了咬嘴唇，离开了她。
“休息了。”莱的脸色有些阴沉，讷讷地说，转身到小床上躺下，再也不语。
“莱？怎么了……”薇薇的小脸失去了笑容。她惹他生气了吗？因为被她看到那样的表情吗？他是不乐意被人看到隐私吗？或者因为她执意要他陪她睡？还是她缠着他做实验，惹恼了他？他就那么不喜欢和薇薇接近吗……
可是，她就是想要更加接近……想知道莱真实的内心……她错了吗……
独自躺在大床上，忽然能体会到那样深刻的孤独感。尽管，他们之间的距离并不算远。但又好像拉开了无限的距离。厚厚的床铺本来是柔软而温暖的，却不知为何显得冷落，没有活气的丝质被面，从皮肤一直冷到心底，只会令她越发怀念不久之前才感觉过的……他身上的温度……薇薇的心里五味杂陈，一夜难眠……
她不知道，对于莱，这也是一个无法阖眼的夜晚，男孩此刻复杂的心情，恐怕只有神明了解。他是多么疼惜她啊，多想不再控制自己，诚实地拥抱她，那占满他心灵的小人儿……但是，他不能勉强她，不能这样不尊重她，一定要等她自己明白和接受……
然而，对感情问题来说，连初学者都算不上的薇薇，只是朦朦胧胧地有所感应，糊里糊涂地在意挂心，却并不懂得更多的薇薇，连自己的心情都整理不清的薇薇……莱的等待，恐怕将是一个相当漫长的过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