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姬与女魃的目光几乎是同步的。
她们谁都没舍得离开趙恬的遗体。
可尽管这样,还是没能看住这颗头骨。
非但如此,就连他的尸身,也没看住。
尽管他们身边围着的人多。
主要是谁也没能往那个地方去想啊!
这几只山魈们蹦蹦跳跳的,闹了半天也都是装出来的。
它们不是有意给我们看的,只是这里围着的人太多了,而它们又不好下手。
这不,趁大家都没有动静,它们才搞起这突然袭击的。
它们的动作,就两个字:完美。
完美的无可挑剔。
那只最大的抱起趙将军的头骨,两只稍大一点的突然起身抬起他的尸身。
而另外几只也没闲着,被它们划拉走的,正是那近三十副手骨。
除了被嬴风深深插在地下的那根执钟棒之外,几乎地上所有的东西,全被它们洗劫一空。
包括那柄短刀在内。
这速度,太快了。
感觉他们配合的,太天衣无缝了。
从头到尾,五秒钟不到,当他们完全的从眼前的景象中回过神时,那几个蝥贼,已经消失在这夜色之下的黄沙中了。
嬴风冲了过去,虽然它们的动作太快,太还是暴露了它们逃跑时的方向。
就是奔着东山那一纵石山去的。
“可不能讓它们逃回石山!不然,我们可就被动多了!”嬴风在追它们之前,小声嘟嚷了这么一句。
而女魃,还没有完全反应过来呢!
所有人都上了这几只山魈的当,别看它们只有一条腿,可真正跑起来,这两条腿的人,还真不是它们的对手呢!
也只有女魃一个人能追上它们。
她现在才明白过来,她再去追,也晚了。
它们回到自己的地盘上去,她说的可就不算了。
女魃还没有嬴风的速度快。
当女魃追去时,嬴风已经站在东山边的一颗巨石上了。
他没有向上继续追,原因是,他看到了地上那摆着密密麻麻的碎石子儿。
这就是用来袭击他们用的。
女魃显然是管不了那么多了,她挣开嬴风的手,还要向上追去。
嬴风先于她一步拦下了她。
不是嬴风不想讓她尽快找到趙姬,而是,这样莽撞的确不是良策。
他们不得不按原路返了回去。
趙毁的头搭在其中一口深干井里。
司乐师他们扶住她,不然,她还真人要跳下去的意思。
虽然刚刚的红焰没对她起到什么做用,但我们谁都看出来了。
她受的傷真是不轻。
女魃也是考虑到大家还在此处,才不得不与嬴风一起返回来的。
几个人居然没斗过几只小毛猴儿,真是太丢面子了。
不行,这面子一定要挽回来。
我从嬴风的表情上就可以看出来。
虽然,我是唯一一个不在他们身边的人。
这照我们当地的话来说,就叫耍单帮。
可这非我之愿,谁讓那个最愿意受伤的人,还是我呢!
我,现在已经完全被它们抛在视线之外了。
没有一个朝我这里看。
我一个活人在这,居然还没有一个死人重要。你说我这颗心啊!它怎么可能不会嫉妒呢!
大局为重,我忍了。
人家不说我是个累赘就不错了。
再说他们回来了,不说证明他们的心里,还有我们为几个人呢吗?
那时,我们原以为那几只山魈们偷起了疑似趙恬将军的头颅与尸身,就算是达到目的了,可实际上,远远不是如此。
远处的东山外,传出一阵国殇之乐声。
尽管隔着那么远,我们还是听到。
而且还听的一清二楚。
这很有可能就是它们有意要给我们听的,其真实的目的,不过就是把我们都吸引过去,然而,再想办法对付我们的吗?
我是一个一时半会儿也动不了的人,他们是咋想的,咋决定的,我就猜不出了。
趙姬的眼泪都在哭干了。
此不是有心之举,更不是她的错,错在大伙,尤其是嬴风。
心太恶这固然不会得好报,可心太善,也不见得一定就能得到善报。
人啊!善恶也得分对什么不是。
可我还是认为,那一刻,就是把我换成了嬴风,我也不会袖手旁观的。
我也一定想办法把它救出来方可。虽然,我的作用,只是动动嘴皮子,没事再搞一套什么理论,再就无端质疑一些问题。
我的心不坏,不然,我也不会历经百难而不死。
这他娘的哪是身经百难啊!何止啊!
我突然觉得,我们这一次因为老编钟而出来,比唐僧他们西天取经还要难。
而且还是难上几倍。
几个人扶起趙姬,谯媵一人扶起姐姐谯姬,就要奔东山而去了。
“我……”情急之下,我一看他们这是有要走的心思啊!这没人管我怎么成啊!
我也是咱们当中的一员啊!你们不能这么对我。
我叫出一个‘我’字之后我才看到,原来所有人当中,只有嬴风一个人是闲着的,他谁也没有抬,谁也没有扶。
就在我叫出那个“我”字之前,他就有要向我走过去的意思。
我真是太自私了,我不该这样的。
我越来越羞,看着这位奔着我来的好兄弟,我臊的都不敢抬眼看他了。
“金哥!你还醒着呢吗?”这小子蹲在我近前说道。
我能听不到吗?我只是假装听不到。
我真希望他刚刚没有听到我喊出的那个字,不然,我还是觉得我直是把人都丢到姥姥家去了。
他拿手推了一下我,我明明可以动的,但是我没有动。
他这一推我可就露了馅儿了。
他笑了笑,咱也不知他到底听没听到,如果没听到,这固然好,可如果听到了,难免以后我们再吵架时他会拿这个当笑柄讽刺我。
我的兄弟,我还是了解的。
“行了行了,金哥,你这家伙就别再装了啊!也不知道是谁,先前拿着一双小眼儿看了我们半天,咋?我这一往这儿走,你就把眼睛给俺闭上了,妳这是再给谁看呢?”这小子说的每一个字都在理上,我就是想反驳他,也反驳不了。
可这爱面子的我,还是不想睁开。
就像一个正在行窃的窃贼被人抓到了一样,明知道这样做不对,这样做理亏,可还是要为自己狡辩一下。
我当时正是那种心理。
可我咋就没舍身自地地为大伙想想呢?我这样做可是自私的啊!我一个耍赖皮不要紧,耽误的,可是大家伙的时间啊!
“行,金哥,你真是好样的,你想在这儿趴着是吧!那好,今天就成全你!有本事,你永远在这儿趴着一动别动,某一天我看到丽丽姐她们了,我就说你福金横死了!”这个臭小子,这话说的可够狠的啊!你这哪是骂我啊!你这明明就是在诅咒我。
他把我说醒的,不是诅咒,而是他提到了一个名字!
他的丽丽姐,也就是丽丽护士。
他这么说,话外之音不就是,她们还在吗?
他没等再说出下句时,我说把眼睛睁开了。
“俺正想埋你呢!你醒了那说起来吧!”他说这话可是一本正经说出来的。
脸上还那么的严肃,一点儿开玩笑的痕迹也没有。
我想说我起不来来着,我要是能起来,我还好意思在这儿趴着看他们吗?
就说刚刚才吧!如果我还好好的,我在自己明明就追不上那几只山魈的情况下,我也还是会去追他们的。
“他怎么样?能动吗?”谯媵上前说问道。
“应该行吧!”我替嬴风答道。
那边白面书生大声来了这么一句:“我早该说的,怎么就没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