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诱惑
他端着杯子，当着她的面，用那美丽的指甲割破自己的手腕，淡紫色的血，如丝绸一般，带着异样的美感滑落杯中。
然后他掂了掂杯子，满意的表情，扬起头优雅地吞了一口……
“您……在做什么？”圣女惊疑地问。
万雷特没有回答。取而代之的是，在她还完全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的时候，他就以压倒性的优势占领了她的小嘴。
从未被侵犯过的柔软、香甜的口唇就这样莫名其妙地被攻占。他将那些搀杂了他血液的酒强行送入其中，还用鼻子堵住她的鼻子，阻止她呼吸。
“咕咚……咕咚……”在强大的压力之下，她不由自主地把喂到她口中的液体吞咽下去。
唇分时，她的样子有些狼狈，激烈过头的初吻经验令她满脸潮红、手足无措。”您……给、给我喝的，是什么？”
“呵呵，好东西，很好的东西。”他用迷幻暧昧的眼神看着她。
“到底，是、是什么？”听着她那摸不着头脑而莫名慌乱的口气，万雷特又笑了，这种情况下还不忘勤学好问，真是个乖孩子——他好整以暇地回答：“这个叫做永夜酒，用梦魔的血调制成的酒，饮下它的人类……”
“会怎样？”她吸了一口气，语调绷得紧紧的，生怕他谋害她似的，万雷特只觉得那样子越发可爱，也就越发想要戏弄了。
“殿下，您是否感觉我们的心能够相通？”他忽然弹了一下手指，她右手上的魔法光环应声解开。
他拉着她的手，放在自己胸口，感觉到他的体温和心跳之时，她几乎觉得自己的心也咯噔一下，奇妙的感受笼罩了周身。
她最直觉的感受是——仿佛有“另一个人”突然闯入了她的身体，她的内心，她的灵魂，自我之中，存在着更一个“自我”。
“现在，我心想的什么，您是有感应的，而您想什么，我也能够看透。”他缓缓解释着这不可思议的情况。
“这就是永夜酒的效用。”
饮下的永夜酒人类，会和提供血液的梦魔保持一种特殊的“联系”，类似精神感应，如果此人出了什么事，身体上受到伤害，感到痛苦，或者心情上的波动，都能够传达给梦魔，一心同体，感同身受，虽然听起来浪漫主义，实际是一件很麻烦的事，因此梦魔绝不轻易赐给他人自己的血，除非，是他觉得极“特别”的人。
“我可以……读到您的心？”
她静下心，闭上眼睛，清理心底的丝线，似乎真的有一些不属于她的情绪在悄然膨胀。她看到了魔族王子最赤露、真实的内心。孩子般的天真无赖，自由奔放，属于贵族的高傲、固执的秉性，激烈的自尊和审美观，在最深处，还有一些细腻的感情和深重的哀伤，那是什么？……
一瞬间她有些迷惑，失去常态，她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感觉。——因为，最初令她起了朦胧的心事的那个人是那样迟钝的，或只是假装迟钝，总之无论她如何试探，查都纹丝不动，任如何的暗示也没有回应，再甜蜜的少女心思，也没有听众。她太习惯如此了，以至于以为恋情就应该是如此的。她从不知道，两个人之间，是可以这样互相了解、沟通的。
她震惊许久，努力克制着自己，从深沉的思绪中清醒过来，发现自己的手还被他牢牢握着，贴靠在他温暖的胸口上，忙红着脸挣脱，忽然发问：“您……经常这样做吗？”
“哎？”
“您将自己的血给过多少人类？”
“我是第几个？”她怀疑着，这个狡猾的梦魔，为了捕获猎物，究竟向多少女孩使出相同的手段？
“感到光荣吧，殿下，三百多年以来，在下还是第一次将这一殊荣给予别人呢。”万雷特说的话不假。永夜酒是互相绑缚的契约，可以作为最后时刻的非常手段，称为最高阶的媚术也不为过。但这样的契约毕竟是相对的，是一柄双刃的剑。梦魔在牵制此人的同时，也将被此人牵制，从此以后，交换誓约的双方彼此成为特殊的存在，直到死亡。——若只是想要猎食，代价未免太大了。他作为一个称职的梦魔王子，虽猎人无数，但一直只将人类当成饵食罢了，从未起过要使用这招的念头。
平时，他绝不是一个不镇静的、会吃激将法的人。今天为何这样沉不住气呢，连他自己也有几分惊讶了。怎会就因为与一个小姑娘斗气，争了两句嘴，就不顾后果地做出这样的事来，其实，连他自己也不是十分明白。
他只知道，对于面前的小猎物，他开始认真了。——从最初的不情不愿，变成了现在的很有兴趣。
万雷特今年三百五十四岁，作为魔族还是很年轻的，但比起刚刚十八岁的人类女孩来说，也算看遍了人世变迁、人情冷暖了。魔族王子的家世，俊美无双的外表，温柔销魂的性情，他的一切几乎是完美的，这一切使他向来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女人见了他，无不崇拜追逐。
因为从未有一个女人，面对他可以摆出这样一副高洁的脸孔，抗拒他的魅力，非但不以得他垂青为荣，还胆敢藐视他的美学。
他承认这女孩出人意表的性格和品质，吸引了他。
“您……这么做，仅为了取信于我？”她仍然半信半疑。
“取信于圣洁美好的您，是件值得的事呀，不是么？”他眯起眼，又是一弹手指。所有的魔法光环哗啦啦相继解开。
她的手脚恢复了自由。然而不知为何，只觉得心的束缚越加深重了，似乎无法自由地活动。
“您，不怕我逃掉？”她屏着呼吸，有些心虚，不敢抬眼看他。
万雷特笑着展开手臂，忽然用他那宽厚的身躯环抱了她，刻意对望着她逃避的眼睛，一字一字地说：“这杯酒代表永夜的约束，我向您投诚，而您……是我的猎物，永远也逃不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