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紫罗兰王子
“有意思。”万雷特紧紧地盯着圣女的脸，暗想。
众所周知，梦魔具有媚人的体质，功力越强者越显著，万雷特是数一数二的佼佼者，纵然是天使妖怪精灵神兽，只要是雌性的，见到他没有不着迷的，更别说普通的人类女人，没有学过媚术和破解之法，只怕光是被他盯着看，就已经快要融化了。而她，既没有露出恐惧的神色，也没有被他迷惑，还能不亢不卑地虚应。他开始对这桩本来很抗拒的活计有了一点点期待，他喜欢精明强干的女人，这样才更有征服的乐趣。
“殿下，您看看，这是拜您所赐的小小见面礼。真是回味无穷啊。”万雷特做无辜状地伸伸精美无比的左手，手背上那唯一破坏精美观感的牙印清晰可见。
“不用客气，这正是适合送给偷袭者的最佳礼物。请问您把我带到这里，有何贵干？”圣女虚承着，暗中试着动了动手脚，发现自己完全被魔法光环限制住，不能动弹，这是十分高级的绑缚咒语，为魔族专用，人类要解开是非常困难的，就算能解，眼前的魔族王子看来也绝非她所堪匹敌，这处境可谓是糟糕到极点了。
“您的心里难道没有数吗？”他挑高了眉头试探。
“其实，最近是听到了某些奇怪的传言……”她原以为市井流言大多荒诞无聊，传一段时间也就过去了，并不想去理会。但她也很在意那圣谕的真实含义，女神为什么没有给予明确的指引呢，难道真的是要她经历磨难吗？
万雷特满意地点点头：“既然您都听说了，我也就不绕弯子了——虽然这句台词真是一点都不符合我的美学，但我也是被幕后黑手给逼得无可奈何啊，请原谅我这么说——可以麻烦您给我生个孩子吗？”
一分钟的安静。
万雷特相信自己在她脸上捕捉到了转瞬即逝的红晕。——因身边那些过分大方的女子之故，以前他竟不知道，少女的羞涩是别有一番迷人之处的。他暗暗可惜时间太短。
“幕、幕后黑手？”她迅速收起脸上的潮红，咽下想要钻进地洞的冲动，聪明地假装没有听见“生个孩子”这句话，企图找别的切入点岔开话题。
“对啊，对啊，我们家那个老爷子啊，想抱孙子想疯了。”说到父亲大人，万雷特就露出一个头三个大的郁闷神情。什么成为传闻中拥有异能的孩子的父亲，什么魔界统领人间指日可待，父亲的如意算盘打得精明，只苦了他要演恶人的角色。
“您……”圣女迟疑了一下，忽然不屑地哼了一声，刺激他道：“这完全是您父亲的主张？莫非，您贵为王子，竟然只能做父亲手中的道具吗。真是可悲。”
万雷特一张俊脸上仍然保持着绝好的风度，笑着打哈哈：“好说好说。您不是也一样吗？王室、国会、官僚、政治家们的傀儡娃娃。以神的名义被永远剥夺了自由，这样的您，比我也好不到哪里去。”
圣女忽然无言以对，眉头瞬间笼上了黯然的神色。
“为了什么？”她黯然地垂着长长的睫毛，低声说，“这一切到底是为了什么。权利就那么诱人吗？王的位置就那么具有魅力吗？战争就那么好玩吗？为什么连我们这些只是想平静地生存下去的人，都要被卷进去……”
“我不知道。”万雷特看着她难过的神情，有些心软，轻声回答。
“您不知道？”圣女警惕地反问。
“啊，我是不知道啊。我永远也想不明白，他们那帮人脑袋里成天在想些什么。争来争去的，有多大意思。比起争一个又冰又冷的王座，争那些不能吃又不能睡的名誉，我还宁愿多花点精神去研究如何获得美人的芳心，这是我的美学。”万雷特不屑地说着，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
圣女仍然警惕地看着他：“您很会哄人，我可不会上当的。难道您不是为了您父亲的野心？”
“是父亲大人的野心，可不是我的。我只是单纯被念到烦了而已，所以打算随便应付他一下。”似乎一提起老爹他就抽筋，尤其是搬出母亲那招，他实在招架不住。
“真的？”她还带三分怀疑，她开始觉得，这个梦魔的性格虽然表面强硬，但或许很意外地也有着像小孩子一样的部分呢。
“当然是真的，所以说……”万雷特凑近她一些，故意把话说了半句，停顿。
“所以说，您……可以敷衍了事？比如……我可以陪您，在这喝喝茶，看看花，聊聊天……呃……然后，某些事情……就不用发生了吧？”她似乎抓到一线希望，一边克服害羞的情绪，一边努力措辞，试着和他讨价还价。
但无论她多么地努力，这样的话题也足够令她彻底羞红脸了。——天哪，女神哪，她竟在与一个不久前刚刚遇到的男人就她的贞操问题进行谈判……
万雷特在近距离欣赏着那酥红的小脸蛋，心想，她确实很机灵，也很会使用交涉语言，但难道从来没有人告诉她，她用这么可爱的表情和这么娇美的声音说出这样的话，只会起反作用吗？——即使本来缺乏兴致的男人在见到这幅光景之后，也会萌生想要逗弄她的念头吧。
至少他现在是这样想的。所以他喘了一口大气，接下去：“所以说……让我们两个可悲的傀儡抱在一起互相安慰吧！”说完，还刻意摆出拥抱的姿势，把脸凑到她的鼻尖上。
她显然因为他围拢过来的手臂和放大的脸而着慌了，手忙脚乱地做无用的挣扎，嘴里胡乱说着：“您……还真是没有节操！只不过因为被念了两句就放弃原则，您所谓的美学真经不起推敲！”
“您错了，亲爱的。”万雷特忽然勾着他那双桃花眼笑了，孩子一般的天真心性消失不见，换上的又是最初的那种魅惑人心的表情，“那是因为您刚好符合我的美学。”
“如果不是这样，我也许就真的只是和您喝喝茶，看看花，聊聊天……”他撩起她的一缕头发，暧昧地笑着，在她耳边轻轻说，嘴里喷出来的热气让她一阵发抖，“就算父亲再怎么逼迫，也要看我自己的心情。”
这是什么意思？他不打算放过她了？她为他眼里所燃烧的不寻常的星火而感到窒息——叫人琢磨不透的梦魔王子。
“我错了，不该听信您的花言巧语。”圣女挫败地叹息——对啊，或许他起初就没有要放过她的意思，他只是在玩弄眼前的猎物罢了。
“花言巧语？真是冤枉，从刚才到现在，我所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情。”他无奈地摊摊手，看着这倔强的、浑身带刺的少女，“您告诉我，我该如何才能表达诚意，取得您的信任？”
“您问我吗？一个魔族，一个怀着不可告人的目的、把我当作猎物的魔族。您有什么诚意，要我怎么相信？”她冷冷地回敬他。
“殿下，或许诚如您所言，这一次，我不得不听命于父亲，确实对您有失礼之处。但魔族也有魔族的尊严，请您不要看轻了我们。”这话犯了他的忌讳，他一皱眉，想了想，忽然转身走向不远处的案台，拿回了一杯看似酒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