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武侠铁血匠心之耶律公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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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辛氏女大闹华宴 黑鸦人夜踹御营

且说耶律楚材撺掇下,这位成吉思汗自封帝号,痛饮庆贺。

新选秀女辛氏乘龙颜大悦之机,再奏道:“万岁,今日非比寻常,妾愿自荐为酒吏,以军令行酒,保诸君尽醉!”

“好!这又有甚么难处!”圣上龙颜大悦,即刻传下圣旨:命辛氏为酒吏,赐御佩宝刀,以军法行酒。又加耶律楚材为帝师,升座至龙案一旁,君臣对斟。

席间汉臣个个震慑,都知道这是效仿汉朝朱虚侯刘章故事。那些皇亲国戚却不知道,只当她是拿着鸡毛当令箭,哪里放在心上。

辛柯嘴角一翘,怀抱宝刀,侍立一旁。圣上酒性大发,一把推开内侍,自斟一大杯,一饮而尽。

耶律楚材也面不改色,自己斟满一杯,跟着皇帝饮下。

文武百官见状,也不含糊,纷纷鲸吞牛饮。

到了皇亲国戚,他们却不当回事,还在纷纷说笑,有嘲笑君王酒性耿直,有对着辛柯指指点点的。

辛柯毫不在意其指点,怀抱宝刀在席间巡视众臣。片刻之后,见他们未曾消停,才高声道:“妾奉旨为酒吏,以军法行酒。诸位谈笑祝酒,理所应当,然诸事皆应有度。万岁驾前嬉笑打闹,成何体统?”

传译的文官听罢,便以其国语告诸王公。

一名皇亲不服,道:“这蛮子妇人却是不知好歹!大汗……万岁若不是看重你容貌,你早就全家弃尸荒郊,命你为酒吏,也不过教你老实陪饮、做个点缀好看罢了,竟敢在我等王公贵族面前耀武扬威?”

译者觉得事情不妙,有些语塞。

“说啊。”圣上瞪了他一眼,又目不转睛看着辛柯嗔怒的面容,却觉得格外比歌舞时更加娇美,看得分外出神。

译者只得将原话传与辛柯。

“尔好大胆!本令官奉万岁旨意,又有御佩宝刀刀在身,岂容你诋毁污蔑?尔等先是驾前啰唣,又出言不逊,一来藐视万岁威严,二来违酒令如违军令,当军法从事!”她呵斥到。

译者战战兢兢,将话传与皇亲。

皇亲大怒,站起身来与辛柯对峙。辛柯冷冷一笑,左手挎刀,右手抓住他后颈,径直拖离酒席。那名皇亲呼号咒骂着要挣脱,那辛氏本异人之女,天生怪力,哪里能动弹。辛柯紧抓其后颈,抬起左腿,把他面门往左膝上一撞,便撞得他头晕目眩,鲜血染面,口不能言。

耶律楚材右手作刀状,摆了个斩首手势。辛柯会其意,便将那倒霉的皇亲拖到中间,一脚踢跪,双手高举宝刀,奏道:“妾奉旨监酒,今此贼目无法度,愿为陛下斩之,以正天威。”言毕手起刀落,红光迸出,血洒御营。那皇亲做了半世金枝玉叶,死于妇人之手,落得个身首异处。

本来只顾看美人娇嗔的的圣上看到此处,突觉情形大变,自己把控不住,不禁惊得呆若木鸡。不等他开口传旨,辛柯便一个箭步冲到龙案前,双膝跪地,掷下人头,双手捧着血淋淋的宝刀,奏道:“请万岁龙目验刑。”

成吉思皇帝见她衣染血斑,高举利刃跪在自己面前,面带凶相,便高高抬起右手,“怯薛”禁卫纷纷剑拔弩张,对准辛柯,只等一声令下,便要乱刀乱箭将这不识好歹的妇人碎尸万段。

辛柯面不改色,目光同手中利刃一致,直刺龙颜。

圣上思索良久,把右手缓缓放下,猛然攥住酒樽,不声不响自斟一樽,邀左右共饮。左右见状,面面相觑,再不敢出声,亲卫军见状,也松下了架势。

那皇帝天资聪颖,已然猜透她心思:“军法不能当小孩子耍把戏,你做得没差。你若是有意要杀了朕,这不到一尺的空当,你大可一刀斩下朕的龙头。反倒是你一直不动手,一定有什么隐情。朕从头开始看你就不像来选妃的,有什么要当面对朕讲的,就请说来吧。”

“陛下圣明,妾有本启奏。”辛柯奏道。

“朕容你慢慢奏来。”圣上准道。

“且慢,”耶律楚材说,“辛氏,我看你也不过是粗识文字,就不必强打官腔了。万岁也是乍识汉话,你白话奏来即可。”

“相爷说得是,”辛柯说罢,便面奏道,“陛下,妾本来是金人,为了寻亲才远走他乡,途经西夏国的地界。夏国气数到头,万岁是真命天子,夺来它的江山理所当然。不过妾一路行来,所见景象真是无比凄惨。”

“哦?你是金人,朕还做过金国的官哩。这么说起来,你我也算是同乡。只是不知凄惨是怎么个说法?朕的大军不够雄壮吗?——左右,别愣着,喝,喝!”圣上小酌一口。

“不是这样喔,”辛氏奏曰,“一路所到之处,尸骨遍野,城池被踏做平地,百姓十有八九死在战乱中,剩下一二成,都逃窜到荒野,一小撮一小撮聚在一起,勉强度日。这还不够凄惨吗?”

“这些人对我没甚么用处,把他们赶尽杀绝,他们的地盘给我放牧罢了。”圣上不以为意。

“陛下,要是这样的话,纵然有了良牧万里,百姓被赶尽杀绝后,又有谁为陛下放牧呢?”辛氏驳道。

“咻……”圣上深吸一口气,“这几句话也不稀奇。楚材平素也时常这么劝朕,朕倒是都当了耳旁风。今日多亏有刀架在我颈上,才有这一时半刻的闲暇细细想来。”

耶律楚材趁机进言:“万岁,她说得不差。再思之,虽然万岁圣武,攻无不克,大军总有折损。万岁若是以仁政使百姓归顺,则兵卒可随地招募;课取赋税又能充实军饷,种种好处俱写在这奏折内,凡一十七条,请万岁御览。”说罢,他从袖中取出一本奏章,双手捧上。

圣上接过奏折看了看,递给传译文官,说了几句辛柯听不懂的异族话语,回头对耶律楚材说:“你这汉文折子看着甚是费劲,朕传了道圣旨,让他们译做我朝文字,传抄给满朝文武便了。今后朕也要多揣摩揣摩,看来这皇帝虽然威风,却是难做的哟。”

耶律楚材见圣上心动,便暗中转向辛柯,竖起拇指,以表赞叹。

“美人,你该奏的都奏完了,也该收了利刃罢,”圣上见她收刀入鞘,方才松了一口气,“似你这般有相貌、有胆识的女子实在少见。你方才那段歌舞也不一般,朕看将起来,你武艺也不差。”

辛柯回禀道:“回万岁的话,妾在老家时跟着老父学过几招防身的功夫。”

圣上越发开心,对她言道:“我且问你,你是愿意跟着朕享受富贵,还是回去找你丈夫过穷苦日子呢?”

“万岁,中原人氏不似漠北般粗犷,最看中名节,依臣之见,她此来本不是为了入选妃嫔,强求无益。不如……”楚材说话音未落,便被圣上打断。

“但凡朕看上的,还未曾有人敢夺走。楚材,你也教过朕一句汉话,叫‘入乡随俗’,到了朕的大营里,还讲什么中原的忠贞名节呢?让她在御营服侍朕几天,到时候再放她回去团聚,做一个两全之计,可也是好的。”

楚材一听,真个是又气又笑,心想这老儿如此心大,方才利刃架在脖颈上时尚且不忘饮酒,刀刃一拿开,更是忘乎所以了。

辛柯一听这话,竟差点动了心。就算她心像炉子里的铁块一般,这攀龙附凤的荣华富贵,焉是一介民女能抵挡住的?还好她想起了分别时李钺的话语,还有一路之上李钺对她的疼爱,才把这念头压下去。

圣上盯着她默不作声,文武百官也不敢出声。原本热闹的御营里忽然就一片死寂,直到右翼阵中传出一声巨响。

“报!”一名探马慌慌张张闯进御营跪奏,“启奏陛下,右营被劫!”

“楚材才说了要对他们手下留情,却要来劫营?”圣上咬牙切齿道,“来者是夏国哪一残部的人马?”

“这……”探马支支吾吾,不敢回禀。

“不知便说不知,结结巴巴是何道理?”圣上面带怒火,摔了酒樽,抄起银壶,猛灌一口。

“劫营的不是西夏国残部,乃是一个妖怪。”探马战栗道。

“什么?妖怪?”圣上由大怒转为大惊,手中银壶差点掉落在地,“他样貌如何,打扮如何,用何兵器,把你探到的一口气都说出来!”

“是!此人身材长大,五大三粗,浑身黑衣包裹,长着一尺长鹰嘴,左手挥舞大铁锤,右手乃是火器,所到之处毒烟缭绕,刀斧手近不了身,弓弩手睁不开眼,眼看杀奔御营来了!”

辛柯听不懂他们的话,便环顾四周,觉得耶律楚材是个性情好的,便向他询问。楚材小声对把劫营之事传译给她,却吓得喋血御营的凶悍妇人长跪不起,连称死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