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武侠铁血匠心之耶律公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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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玉面判官笑里藏刀起杀意 铁臂英豪破房拆屋举城门

两人伏在土坯房顶上,透着踩破的瓦片与房中阑珊的灯火,看到有一人闷坐在桌旁。此人年纪不大,顶多二十多岁,顶戴青纱襆头,身穿圆领皂罗袍,腰系青丝带,足蹬黑布靴,也是一般的文人打扮,身材高挑,气度不凡;却生得双目深陷,须发如浪,不似中原人士。

王珪推开土坯房的门,作揖道:“某乃此地乡绅王珪。只因大人相貌不凡,不似此地人士,蠢奴目不识丁,误当敌国细作拿住,惊扰钧驾,望乞饶恕。”

“晚生复姓移剌,贱名楚材,小字晋卿,祖居北狄荒蛮之地。初到贵处,误打误撞,何足为奇,请坐叙。”皂袍书生起身回礼。

两人坐到吱嘎作响的椅子上。王珪说道:“大人,‘移剌’二字乃朝廷贬称,来到朝外,还是称祖姓‘耶律’为好。”

“此乃祖宗之誉,落魄之人何来脸面忝居祖庙?”楚材掩面道。

“大人这就太谦了。只是不知大人身为前科状元,为何不坐享富贵,却到此战乱之地呢?”王珪问道。

“休得提起!只因贞祐皇帝无道,内用奸臣,外启宋衅,国祚将倾。我也学了些旁门左道,卜得一卦,有真龙兴于大漠,故而弃掉功名,单人独骑前去投奔。”楚材道。

“良臣择主,古之常理。只是如今乃乱世,一路之上不仅有战火纷飞,还有盗寇横行,防人之心,不可或缺。大人且在此将就一夜,我命仆役收拾一间上房,明日给大人摆宴饯行,再挑几个伶俐能干的小子护送一程。若无别事,就先告退了。”

“你我各行其便。”楚材拱手送道。

王珪出得房门,恭敬的神情立马换上了一副冷笑,对左右道:“却原来他是本国叛臣,如此我等杀了他,不仅无罪,反有大功!他让我各行其便,你们几个现在方便就把他撕了吧,放走才是祸害。”

几个头目点点头。王珪又把他们叫回来,小声说道:“你们要客气,就说我信守承诺,送他耶律大人上路。”

王珪说罢,便走远了。李钺不由得火冒三丈:“果然是个衣冠禽兽!咱们现在不动手救人,更待何时!看我手势行事!”

辛柯点点头。

几个头目和喽啰手持利刃,闯进土坯房。

“啊?各位有何贵干?”楚材大惊。

“老爷信守承诺,派遣我等送耶律大人上路!”

一个头目说罢便向楚材砍去。就在这时李钺高举双拳,“哗啦啦”将失修的房顶砸出个大窟窿,正落在那头目身上,将他砸翻在地。复一脚采向面门,结果了贼人性命。

李钺单手抓起楚材,扛到肩上,大喊:“大姐,此处几个小贼交给你了,我把人救出去!”说罢便夺门而出。

辛柯点点头。

李钺扯下身上的山贼衣服,扛着楚材从月光的阴影中行走。李钺身穿黑衣,楚材身穿皂袍,夜幕下都难以分辨,逃得还算顺利。

辛柯这边,众贼仗着人多势众围了上来。辛柯用铁锤左右遮拦轻若无物,几个贼人的刀飞的飞,折的折,一个个只吓得跪地磕头如捣蒜,口称“奶奶饶命”,辛柯也无心灭口,只把他们丢在原地,自己顺着路向山门闯去。

李钺将楚材扛至马棚,举到马上,自己也牵了一匹马,驰向山门,路上正跟辛柯碰面。

“你们先走,我断后!”辛柯挥手道。

“什么断不断后,趁贼人尚未倾巢出动,一块走吧!”李钺拉住辛柯,拖上马来,三人乘二马一起下山。

“城门紧闭,我三人速去城楼上打开!”楚材叫道。

“不必了!”李钺下马,望了望未裹铁皮、镶铁钉的城门,用火枪飞霰在地下开了两个豁口。而后,他深吸一口气,扳住豁口,竟将数百斤的实木城门抬起来,楚材和辛氏见了吓得大气不敢出。

“天杀的,你不要命了?慢那么两步去城楼上用盘车也不是跑不掉啊!”辛柯惊呼。

李钺大吼一声,将城门举过头顶,喊了三个字:“趴下,跑!”

两人慌忙伏在马背上,按下马头,冲出城门。李钺手一松,把城门一扔,步子往后一撤,竟然撤回寨中。

“你这冤家!”辛柯带喊道。

李钺不慌不忙,爬上城楼,用飞霰把抬放城门的盘车打得粉碎,解下上边的绳子,坠出城楼。完毕,又用步云把拴在垛子上的绳结打断,将追兵阻在城内,洋洋得意地跨上马背。

“多谢两位义士搭救。”楚材道。

“大人,此处不是讲话的地方,我们快些回城。”李钺说。

三人回到客栈,李钺问辛柯道:“咱们可还有那多了用不了的马掌?”

“有的是啊。”辛柯说。

“快去后院,把贼人的马掌拆了丢进茅厕里,换上咱自己的,我看那王珪是个阴险狡诈之辈,别被他追查到。”李钺道。

“此贼乃斯文败类,却有些本事的,只是他手下人马不中用。”楚材道。

“这么说来此地官府任由他架空,更是草包。”李钺说。

“也是身不由己罢了。二位义士,我要趁夜告辞了,也免得贼人追上。”楚材有些匆忙。

“慢着,你身上钱财被贼人劫掠一空,没有盘费可如何远行呢?”辛柯说道,“我们临行时也有恩公赠送银两,一路上舍不得挥霍,就转赠大人一半吧。”

“萍水相逢如何收此厚礼?”楚材辞道。

“休说萍水相逢,我等也非圣贤,只求日后有缘再见时,大人也好提携一二。”李钺道。

“鄙人前途未卜,怎敢妄言提携。既然二位义士看得起,某也不恭了。”

辛柯取来盘缠,交付楚材。两人换完马掌,将楚材送上马。楚材深深一拜,在夜幕之中绝尘而去。

“要是以后他飞黄腾达,还会记得咱们的救命之恩吗?”辛柯问。

“我看他不像背信弃义的样子,就怕贵人忘事啊。我看此地也不宜久留,不如……”

“算了算了,贼人就算堵在店门口我也得睡个安稳觉。”辛柯说罢,回了店房,往床上一栽。

李钺看了看马棚,三人抢两马骑回城中,楚材骑走一匹,倒是白得一匹快马。便满心欢喜,回到房中,卧在辛柯身边。

且说几个被辛柯吓傻的喽啰与头目,见她去远方才敢回禀王珪:“启禀老爷,那姓耶律的被一男一女救走了!”

“什么?”王珪大怒,“没用的东西!你们这么多人,摆平不了他两个?”

“回老爷的话,他俩一个比一个凶,那女的长得像十四五岁小姑娘,却把一柄三四十斤的大铁锤当玩耍一般,那男的更甚,扛着个大活人健步如飞,还两拳把房门连着半堵墙打烂了,我们哪是对手啊!”众人哀嚎道。

“哈哈?哈哈哈哈……”王珪听到这里猛然放出一阵怪笑,却不知是嘲笑手下无用还是苦笑楚材被放走。

众人面面相觑,问道:“可要把他们追回来?”

王珪颤颤巍巍抬起右手,对着众人指了一圈:“追?早不追!过去一个多时辰,还追得上?都该掌嘴!此去他若遂愿,岂止你我众人,什么大宋、大金、夏国,早晚都得化为齑粉!”

说罢,他便转身回了书房,“砰”一声关上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