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武侠铁血匠心之耶律公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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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铁女金童摸黑探贼寇 玉面判官夜半发雷霆

一行人在荒野风餐露宿,不知不觉看见一块界碑,乃是大同府地界。

“看来咱们已经到了中原的边上,眼看要出去了。”李钺望着界碑说。

“到此处便是要离金入夏了。此地离中原尚远,过关盘查不紧,你们大可放心通行。我也要在此悬壶几日挣些吃穿,就不拖累你们了,也免得你们拘谨。”魏兰说。

“即便如此,还是待我二人将贤弟送到城郭再道别也不迟。”李钺说。

“嗯,如此多谢兄长。”

二人将魏兰送到一座城池,城门洞大匾写着“武川”两字。李钺便敬酒一杯,送别魏兰,自己带着辛柯在城外驱车游荡,准备采些柴火,顺路也看有无意外之喜,大概如铁矿砂一类。

“你说,那么俊俏个后生能跋涉几万里到这儿,他也得有点本事吧。”辛柯说。

“嗯?你觉得他长得俊?”李钺话里仿佛有点醋意,“有我俊吗?”

“得了,就尊驾这长相?手一伸五根柴禾棒子,腿一蹬两根顶门杠子,嘴一张像砂锅,脊梁背上能跑马,还俊呢,进城去别吓着人家小孩就行!”辛柯捂着嘴,不住想笑。

“你这死丫头懂什么,这叫威武雄壮、器宇轩昂,岂是那些小白脸能比的!”李钺不屑道。

“得了得了,书没念过几页,还拽起文来了。”辛柯止不住笑。

辛柯正调笑间,却听见“哧——”一声尖响,一支响箭从天上飞过,一彪人马从城中狼奔豕突而出,窜至荒郊,一溜烟不见踪影。

“啊?”李钺又惊又怒,“虽然是乱世,难道这响马贼大摇大摆进出城关,守城将官就眼睁睁看着不成?”

言罢,他便从马车夹壁中取出火器,解下马来,要追上去打一个抱不平。

“慢着慢着!”辛柯拦阻道,“他们人多势众,你又不会武功,万一弹尽,纠缠起来出事了怎么办?”

“别拿我不会武功说事!云烟道长不是没教过我轻功和拳谱!”李钺分辩道。

“啊?你?”辛柯绕着他转了两圈,瞪大眼睛把他周身打量个遍,“你那两下子我又不是没见识过,你那两根顶门杠子,飞檐走壁把屋檐蹬飞了、把墙踹跑了还差不多!”

“行了行了,少废话,你意思是让莫管他人瓦上霜喽?”李钺问道。

“哪能啊,你要真的想行侠仗义,那就跟我半夜顺着蹄印足迹,摸进贼窟,趁其不备,先下手为强,来个一锅端,也好斩草除根才对。我说你之前还劝我不要轻举妄动呢,怎么如今就这么毛毛糙糙了?”

李钺低头一想,辛氏一番话也有理有据,遂藏好兵刃,低眉顺眼,如一般的工匠,混进城去,找了家客栈,要了间客房。

“店家,我来问你,适才到此地,见一伙强人大摇大摆出城,守门将官不敢阻拦,他们可有什么来历?”上楼看房时,李钺见四下无人,问店家道。

“唉,看你们不是本地人,就对你们走漏点消息吧,可千万别声张。”店家说罢,掩上客房的门。

“此地就是阴山。只因这里地处三朝交界,战乱十分频繁,好些百姓不堪徭役,有些呢,就落草上山了。在这里占山为王的那位,跟别的山贼不一样,他是饱读诗书的,自己在山中开了衙门,连本地官府都被他架空了,县太爷见了他,都得口称卑职啊!”店家说道。

“啊?还有这么厉害的贼人?”李钺问。

“可不敢说贼人,我们平素叫他大王,都要被他指使手下一顿毒打,非得叫他‘大人’‘太爷’才开心。”

“他莫非是金榜不中,想做官想疯了不成?”李钺追问道。

“这……咱就不知道了,谁也不敢问。”店家支支吾吾说。

“哦,那他叫什么名字呢?”辛柯问。

“他姓王名珪,有个外号,叫玉面判官。”店家说道。

“一听就是个长着个小白脸不干人事的货色!”李钺说。

“嘘……可不敢乱说,二位既是披星戴月赶路的,还是早早补个回笼觉,小店家告退,告退。”店家说罢,抽身出房,下楼去了。

二人便就地安歇,准备夤夜探贼窟。

不到初更时分,李钺就把辛柯晃醒。两人各穿一身黑衣,以黑布蒙面,李钺腰间紧紧别看两把火枪,辛柯把铁锤在背上缚紧。

是夜万里无云、月明星稀。好处便是看得真切,坏处自然是夜色不够黑,容易暴露行踪。

那时勾栏戏院甚多,又多是通宵不打烊,因此并无宵禁,两人遂从客房的窗中出,不费吹灰之力潜出城来。

“早知道进去出来这么瞎折腾,还不如在野外将就睡会。”李钺抱怨道。

“在你钉的那大棺材里住了这么多日,谁还不想找个舒服的地方呢?”辛柯白了他一眼。

“别废话了,快走吧。”

两人借着月光,摸着马蹄印,来到一座山脚下。上山只有一条大路,被私筑的一座城门牢牢堵死,城楼上几点零零星星的亮光,是几个值夜的喽兵。两人避开视线,绕到城门外墙角暗影中。

“我说,你先别上蹿下跳弄出动静来,咱们慢慢往上爬就是了,不慌。”辛柯知道李钺力道粗重,便让他沉住气,自己从腰包里解下一根长绳,挽个活扣,抛上城楼,正好套在垛子上。

辛柯屏气凝神,顺着绳子慢慢爬上城楼,李钺紧随其后。辛柯见他跟了上来,便招呼他藏进城垛子的影子中。

深秋季节,半夜冷飕飕,四名喽兵哪有心思巡逻,都藏在门楼中。

“喂,”辛柯取下铁锤,压低声音,在李钺耳旁说道:“我数三下,咱们俩冲进去把他们弄死,一边两个。你最好拧他们的脖子,千万别用你那砰砰响的烧火棍。”

“怎么说话呢!”李钺低声呵斥道。

“有奸细!”几个贼人听见了,各执兵刃,要出门楼。

“来不及了,直接动手!”

辛柯数完,便扔出铁锤,正中一贼脑门,李钺蹿上前去,夺过一把朴刀,穿过一贼咽喉。辛柯跟着冲进门楼,抓回铁锤,将另一贼当场锤毙。李钺挥起拳头,如舂米一般将第四名贼寇的脑袋打做破瓢。李钺翻开尸身一看,他们却是常人,不是之前所见那骇人模样,遂叹息道:“我们是不是下手重了些?”

“之前你还心急火燎口声声要赶上他们为民除害呢。他们光天化日之下进城打劫,替他们惋惜甚么?咱们还是先穿上他们的衣服。”辛柯说道。

两人扒下贼兵的衣服,各自套穿在身上。三更半夜虽有月光,衣服上的血迹也是极难看清的。两人便如此蒙混到山坳中的大寨。

李钺商议道,不如借此机会多转两圈,找到贼首,来个擒贼擒王。

走到后寨一间厅房门外,却听见里边吵吵闹闹。李钺从窗纸上的破洞往里一看,原来是一间书房。又看见有一人,不似一般贼酋模样,头戴乌纱,身穿葵花圆领袍,长得还算文质彬彬,倒像个官老爷,在训斥几个喽啰与头目。想必那就是玉面判官王珪了。

“……我叫你们月常去收供养钱,哪个叫你们自作聪明去绑票子?”

“老爷,小人见他有头有脸,又是孤身一人,必是大户,绑上山来,咱们也好弄一笔大的。”一个头目说道。

“大胆!你们可知道你们绑了什么人回来?捅了多大娄子?”王珪大怒道。

几个头目面面相觑。

“你们斗大字不认得半升,活该惹火上身!你看看他身上这张帖子,他是前科的状元公!你们拿了这等人物,还在此若无其事?”

“那咱们把他放了?”又一个头目说道。

“混账!你把他放了,他回去一记恨,有咱们的好吗?”

“那咱们把他杀了?”头目说。

“越发混账!无墙不透风,若是走漏半点风声,咱们死得更难看!要是你们把他杀了,老爷我就得把你们都杀了灭口!”王珪益怒。

“杀又杀不得,放又放不得,那可如何是好?”众人没了主意。

“你们在此等着,我去问他一问,看看能套出什么口风再做道理。一群废物!”他说罢便推门往外走,留下一句责骂。

两人见王珪带手下人推门而出,忙藏到屋后,待他们走远几步,又蹑手蹑脚跟着来到一间破旧的土坯房,门外杂草丛生,只有两个喽啰把守。

两人由草丛中潜到房后,趁着王珪嘱咐几个头目说话,又有半夜飕飕风声做掩护,便由李钺托着辛柯上到房顶,辛柯回身把他拉上来。

“咔嚓!”李钺身体沉重,压断了一片瓦。

“房顶上有什么东西?”一个头目高举火把,仰头看着。

李钺默不作声,反而用手揭下两片瓦,“哗啦啦”从房顶滑下去。

“怕是年久失修,风大掀了几片破瓦吧。”另一头目说。

那王珪是文人,哪里想过有人蹿房越脊,也毫不在意,进了房门。

不知这破房中关的是谁,且等下回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