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妻重逢的喜悦稍稍弥补了我丢失幼子的哀痛。何况眼前的女儿活泼好动,咿咿呀呀颇让人喜欢莫名。
“蝶儿,给孩子起个名字吧。”赵德芳逗弄着娇儿,轻轻用小指牵牵女儿白嫩嫩的小手,嘴角微弯,眼中浮现出父亲的慈爱。
“就叫锦瑟如何。呵呵,人家起名字都是父亲呢,我可越俎代庖了。”我笑,将一丝遗憾隐藏起来。
“应该应该,蝶儿受了那么多的苦,理应由蝶儿来起名字。”赵德芳呵呵笑道,面上欢喜,却也知道另一个孩子在混战中不知所踪,故意作出欢快的样子逗君梦蝶开心。
再有几日皇上就要来了,等到那是一定禀告万岁,郑重其事地迎娶蝶儿为妃。
经过数月征战,在郭旭的帮助下,赵德芳会同营救出的杨延昭等人一起破了天门阵。辽圣宗、萧太后不得不同意隶属大宋,准备与大宋签下盟约。真宗赵恒闻听大捷不由喜出望外,火速乘着御辇从汴京赶到擅州,欲亲自接纳辽国的归降。
擅州行宫中,赵恒兴冲冲地走下龙椅,对走进来的八王赵德芳褒奖道:“八王兄破得天门阵,大败辽兵,迫使辽国臣服,实在是大大的功臣,朕都不知道该怎样来奖赏你了。”
“万岁。”赵德芳躬身施礼道:“臣不要什么奖赏,只希望可以迎娶君梦蝶为妃。”
“哦,她找到了?”赵恒一怔,面上隐隐露出不悦神色。
“此番大破天门阵多亏有她相助,她还为臣诞下娇儿……”八王已经觉察出皇上的不悦,继续坚持说道。
“娇儿?男娃女娃?王兄有后了啊!可喜可贺!可喜可贺!”赵恒一听顿时兴奋起来。
“回万岁,是女娃。”
“女娃?女娃好哇,可有起名字?”
“已起名锦瑟。”
“唔,锦……瑟,不错不错!”赵恒连连点头,若有所思地拈了拈下颌的几缕微髯,忽然抬头道:“朕就赐号安寿公主作为贤侄女的见面礼吧。”
八王一听顿时一愣,失望之余,却做出不胜恐慌的表情道:“小女福薄,怎可担此封号,请万岁收回成命。”
这里有必要简单说下,公主这称呼的历史沿革。帝王的女儿,西周时称王姬,战国以后叫公主。到了宋朝称谓变细,规定“皇女称公主,姊妹称长公主,诸姑称大长公主”,诸候王之女也连郡主的正式封号也未必有。如果皇上觉得亲近够格,才会提前分封,否则多半在成亲前才会封为县主或郡主。如今锦瑟一出生便被封为安寿公主,无疑是无上荣光与圣眷恩宠,也就是说皇上赵恒已经把八王生的女儿视若己出了。
赵恒不以为然地一摆广袖道:“王兄不必推辞,朕正为不知如何封赏王兄而犯愁呢,这点机会你可不能不给皇弟。”
“万岁,关于册封王妃一事……”赵德芳犹豫了一下,忽然想起重要的事情赵恒还没有应允,急忙向前再次施礼。
“啊,那个,改天朕一定要亲自去看望安寿公主。”赵恒端起茶盅,吹了吹氤氲雾气,用淡淡的语气悠悠说道:“君夫人不是已经是夫人了吗?”
八王一听,知道赵恒显然是拒绝了他的请求。没有赵恒的恩准,他与杨延瑛的婚约还得作数,他便不能兑现对君梦蝶的许诺。
八王赵德芳怏怏不快地离开行宫,刚刚走下石阶却遇上被赵恒宣旨召见的杨延瑛。两个人一照面,顿时尴尬地立在当场,还是杨延瑛首先打破了沉默。延瑛一身戎装,对着八王抱拳脆声道:“末将见过八王千岁!”
“这个……九妹这是?”赵德芳心中有愧,说话顿时吞吞吐吐起来。
延瑛一笑,淡然道:“万岁宣召,末将不得不来。”
皇上宣召杨延瑛所为何事?难道是因为君梦蝶的事情吗?当着杨延瑛的面,他到底无法开口说出悔婚的话,何况这婚约还是皇上亲口指定。
赵德芳一路心事重重,回到住处,却不再像往常一样急三火四地赶到君梦蝶的房间,去看她们的宝贝女儿。
天天吃着御厨变着花样精制的各种营养品,我的身体日渐康复起来,眼看宝贝女儿由一大堆奶妈宫女照顾的妥妥贴贴,我也乐得清闲,让一名宫女陪着在后花园中散步。这院子虽不比琼林苑也不比南清宫,在这北方却也实属难得。鹅黄色的柳条间,隐约点缀着数株桃花,燕子低回,春风和暖,倒有几分小江南婉约的味道。
“王爷还没有回来吗?”我问。
“回娘娘,王爷刚刚回府,好像进了书房。”小宫女恭敬地一弯腰,老老实实回禀道。
“哦?”我有些诧异,继而莞尔道:“你叫什么名字呢?”
“回娘娘,奴婢叫碧桃。”
“啊,碧桃,今后就由你服侍我的起居,你可愿意?”既然注定要在王府里混,不如先给自己找几个贴心贴意的人,也好互通有无,不至于成了个睁眼瞎子。打定这样的主意,我不由对这宫女越发和蔼起来。
“多谢娘娘提拔,奴婢愿意。”碧桃顿时喜上眉梢。要知这奴婢也分三六九等,得到主子赏识,能够得以在身边侍候主子,其身份自然要在同伴中尊贵许多。
“有些事情我知得你知得,别人不可知,你懂吗?”我微微笑,眼睛中却射出冷冷寒光。
碧桃一见我的目光,浑身吓得一哆嗦,慌忙跪下发誓:“碧桃绝对不把娘娘的事情告诉别人。”
我见下马威已经立下,逐上前搀扶起她来,从袖口中拿出一封书信,塞到她衣袖中低声道:“出宫去寻郭旭将军,将这封信亲手交到他手里。记住,不可被他人看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