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王的眼中欲望霪霭,攥住芷青的手不肯放。
芷青顿时惊慌,以往也听说过这位陈王兄的为人,顿时大呼起来。“冬儿!冬儿!”
“郡主怎么了郡主?”冬儿恰巧拿了披风从廊桥那面走过来,听得郡主呼唤,急忙小步跑了过来。
“你逃不出本王的手心。”陈王一见有人来了,在芷青耳边阴狠地留下一句话,转身离去。
她要从皇宫里逃出去。
猛然而起的念头虽然将柴芷青自己也吓了一大跳,仔细想想,除了逃,自己似乎没有什么路可寻了。赵光义将她安置在外宫,摆明了已经不再宠信于她。
她是谁?
她不姓赵,姓柴,她是一个亡国的郡主,一个赵氏皇庭用来标榜仁爱宽容的孤女。
要么嫁人,嫁给一个自己不认识的人,要么老死宫中,做一朵宫花寂寞红,再要么,像前朝那些郡主们一样,伴青灯念佛卷。
若是那样,活着跟死了还有什么分别?
打定主意,收拾了一些金银细软后,柴芷青换上一身宫女的装束,将包裹用木桶装了,盖上盖子,跟冬儿一起,一路手抬着木桶摇摇摆摆往皇宫的西北角走。
早就派冬儿打探好地形,知道这西北角走泔水,每天有运送泔水的马车进出皇宫。
时间恰恰好,赶到外城角门的时候,一车空泔水桶运了进来。
各宫各殿的宫娥太监纷纷用木桶抬了泔水往高大的桶里倒。
趁人不注意,柴芷青和冬儿拖了一个半人多高的泔水桶到一丛花树后,打开盖子急急钻了进去。
桶内又酸又臭,幸亏她提前预备了蒙鼻子的厚麻布,与冬儿相互捂上,又用绳子拴住木盖上的一道衡木,将盖子牢牢地固定在头顶。
很快就有人找了过来。
“程前,你的破桶在这里,还瞎嚷嚷丢了丢了,皇宫里还会有人偷一只破泔水桶?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公公说的是,说的是,可能是我卸车的时候不小心,滚到这个地方的。”
“这么臭,赶快搬走!”
有人走了过来,想打开盖子看,她跟冬儿拼命拉住绳子,紧张的手都打哆嗦。
那人没能打开盖子,就推着木桶摇了摇。
“程后,快过来!这桶也是满的,过来跟我一起抬到车上去。”
很快被人抬了起来,然后砰的一声撂到车上。
因为突然,害得柴芷青跟冬儿的脑袋狠狠撞在一起,“哎吆!”一声,忍不住一起痛叫起来。
“什么声音?猫?”
有人拿了木棍嗵嗵一阵乱敲。
她吓得赶紧捂上冬儿的嘴巴,一动也不敢动。
“驾!”伴随着马蹄子跑动的嘚嘚声,车子终于动了起来,感觉好像过了宫门。
柴芷青这才深深舒了口气,不过桶内够臭,紧张劲一过,臭味就透过麻布传进鼻子里了。
恶心地她差点吐出来,估计冬儿也是这感觉。
听她胸口一挺一挺地向上干呕,急忙用指尖掐她手上的合谷穴,见她渐渐控制住了后,方才撒手。
冬儿挺聪明,等会再想呕,就开始摸索着用指尖自个掐穴位。
“郡主你好厉害哦!”冬儿万分崇拜地趴在她耳边悄悄说。唉……她轻轻叹口气。
她三岁熟读《三字经》《百家姓》,四岁已知《论语》、六岁读《孟子》、十二岁以前竟然将《大学》、《中庸》、《周易》、《诗经》、《尚书》、《礼记》、《春秋》统统读遍。她聪明好学,满腹经论,却妄生了一个女儿身,文不得安邦,武不能定国,还背负着一个亡国郡主的名份。
赵家人虽然容忍她这个前朝的郡主光明正大的以大宋郡主的身份存活下来,可她知道,在这暗潮汹涌的大宋后宫,捏死她就跟捏死一只蚂蚁一样轻松,更别提为母后报仇的事了。
她自小就听说自己有一个异母同胞的兄长尚在云南为王,去兄长那里,或许会给自己一条真正自由的活路。
然而此去云南千里迢迢,她与冬儿两个弱女子是否能够安全抵达?
不想了。
她摇摇头。
马车曲曲折折转过若干街巷后,在日落前出了北城,拐过官道,进入一条坑坑洼洼的乡间小路。
柴芷青跟冬儿正被颠得头发晕眼发黑,突然感觉马车停住了。
“程前哪,你哥俩今又进城发财了?”
一个穿着葛布的老者扛着一根钓鱼竿打程家门前经过。
“是啊,昆伯,这一趟的泔水很丰厚呢,估计可以喂肥好几头大猪。”
程前程后一边往下搬泔水桶,一边快活地跟昆伯搭话。
冬儿紧紧抓住郡主的手,慌得小声嚷嚷:“要拿我们喂猪了啊?”
柴芷青狠狠掐了一下她的手,示意她不要说话。
终于搬到她们这桶,程前一边搬一边对程后咕哝:“今儿这桶真是奇怪,盖子愣是打不开。”
“许是里面泔水太稠,粘住了呗。”
程后瓮声瓮气地答着。
程老夫人已经从院子里走了出来,看着满车又酸又臭的泔水如获至宝,高兴得满脸褶子都开成了花一样。
“前前后后,赶紧卸了车吃饭,娘今天烙的大饼卷大葱,可不撑死你们哥俩。”这老太太一口浓重的山东口音,而且也只山东人喜欢烙饼卷大葱。
柴芷青不由心中大喜,早闻山东人憨厚朴实,为人耿直义气,即使发现了,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