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的脸蛋红红的,长长的睫毛上犹自挂着露珠般的泪滴,一张小嘴更是花骨朵般粉茸茸的动人。这个儿子,果然长了一张祸水的脸。
柴芷青意想起先前杨六郎对儿子的说辞,嘴角不由翘了翘。
“郡主一路,可算平安?”老太君由八姐九妹搀扶着迎出大厅。
“还好,幸亏有尉迟允南将军相助。”柴芷青低头看了眼儿子,压低了声音回到。
“快回房休息去吧,折腾了一宿。可怜我这小孙孙,这么点就……好了,都散了吧,都回房歇着,今天不点卯了。”杨家一直奉行军事化管理,每天早晚点卯两遍,点卯不到者,同样杖责二十大板。当然也有例外,比如翌祥郡主,人家是金枝玉叶,自然不能与等闲人同等对待。
杨九妹轻轻吁了口气,心道今日可算自由了,刚要转身往后花园跑,不料被母亲佘赛花叫住。
“延瑛,你到底是如何想的?那刘妃娘娘早就打你的主意,娘一直用你年岁小将这话拖着,可如今你年岁也不少了。”
“娘,我不想嫁给皇上。”杨九妹一想到那个赵恒拖拖拉拉一大堆老婆就头疼,女人扎了堆就知道争风吃醋互相算计,嫁到那样的地方去还不得给郁闷死。
“娘也舍不得让你进那个鸟笼子,可是,你知道我们杨家如今人脉单薄,你六哥七哥又都在边关,家里没个男人支撑,难免被有些人小瞧了去。”
王乾耀武扬威欺负上门来不就是以为杨家朝廷上无人嘛。佘赛花一想起那个五城兵马司指挥使王乾耀武扬威的****样子心里就窝火,相当年杨家七郎八虎何其威风,谁人敢到天波府门前搅事。
唉,只从老令公与大郎他们去了,杨家的风光也一去不复返。
“娘,我……”
杨延瑛苦着脸刚要继续拒绝,没想到太君神色沮丧地坐了下来,手撑住额头摆了摆手道:“你要真不乐意,娘也不逼你。可怜你两个哥哥,不知道如今在边关过的……怎样……”
“娘,我……”
“好了,你下去吧,娘今天也累了。”佘赛花揉了揉眉头,虽然知道杨六郎出了京城就如鱼游大海,谁也别想捉到,可是,这莫名出现的一封假家书,让她不禁心惊肉跳。
这朝廷中,有人要陷害杨家了。
而皇上对杨家一直推诿婚事正心有不满,如果再有小人从中推波助澜,杨家难免会落得个不堪的下场。
惠王虽然一直对杨家不错,那也因为翌祥郡主的原因,她可不想在儿子不在家的时候,让惠王与翌祥郡主频频见面。
惠王到如今不娶王妃,难免心中不是惦记着自己的这个容颜倾国的儿媳。
流言的兴起虽然往往是望风捕影,那也是因为先有了风。
“娘,女儿乐意嫁入后宫。”杨延瑛已经是大姑娘了,怎么会不体谅娘的苦处。如今家门不振,自己选择顺从皇上嫁入后宫已经成了一种不得不做出的选择。
“你,同意了?”佘太君一听女儿作出同意的决定,只觉得心慌意乱,似乎要失去自己一直珍藏的宝贝般,有了疼痛和不舍。
延瑛走出娘的院子,心里有一丝丝委屈和不甘。好在与赵恒也算是青梅竹马,比起那些直到出嫁还不知道夫君长啥模样的大家闺秀们来说,她还算是幸运的一个。
芷青将睡熟中的宗勉放到床上,转身看到宗英忽闪着大眼睛不知何时依靠在门边,神情郁郁地看向自己,不由招了招手道:“英儿昨晚睡得可好?”
“娘干嘛没有叫醒宗英只带哥哥出去玩?”宗英扁了扁嘴,对一大清早不见了娘亲和哥哥感到委屈。
“娘不是带哥哥出去玩的,娘是看看哥哥是不是适合练武,呵呵,你看哥哥都累得跟小猪一样了。以后啊,哥哥可以陪着宗英一起练武了。”柴芷青轻轻捏了捏女儿的小鼻子,把女儿抱起来坐在床榻边。
宗英见哥哥呼呼大睡,不禁想爬上榻去捉弄哥哥,不想却被母亲抱起来,出了门,来到院子下的葡萄架。
一只雪雕盘旋着自空中落了下来,腿上似乎绑着一个拇指粗的竹筒,芷青急忙弯腰从小雕的腿上取下竹筒,倒出里面的纸条,见写着平安二字,不由长长呼出一口气。
秋菊知道郡主一夜未眠,急忙吩咐奶娘将小公主抱走,上前为郡主揉捏着肩背,轻声道:“郡主也该进屋好好歇着了,身子不比从前,可别给累病了。”
“我哪有那么娇贵,不过呢,这一路狂颠,一身的肉都在疼。”
主仆二人说着话刚要转身回屋,不想太君身边的丫环绿荷在院门外请求晋见郡主,说是有事情对郡主禀告。
芷青急忙点头让她进来。
绿荷对郡主施了个万福,轻声道:“期门军有位军爷求见郡主,说是郡主见了这瓶子自然就会知道什么事情。”绿荷说着,把手中一个白玉瓶递了上去。
秋菊接过来呈给郡主。柴芷青有丝迷惑地拿起瓶子瞧了瞧,忽然想起早晨扔给尉迟允南的正是这瓶伤药。神色顿时沉凝下来。
“小的见过郡主千岁,小的是尉迟将军手下镇守西城门的期门军兄弟。将军于一刻前被五城兵马司的人捉进了大理寺,说是将军私放钦犯,罪及问斩。将军待小的情同手足,同吃同睡,小的并未见将军犯下什么私放钦犯的罪名。如今将军被下了大牢,小的也是没有办法,所以求到郡主门下。”
这位期门军士今日与尉迟允南一起执勤,当然明白将军之所以突然被问罪恐怕与眼前的这位贵人脱不了干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