芷青心下一动,将灯笼举起来四下里看,却见儿子正躺在角落里的一堆稻草上,蜷缩成了一团。
芷青放下灯笼急忙走过去抱起儿子,见儿子紧紧闭着眼,眼角犹自挂着泪痕。
心疼这倔犟的孩子竟然有饭也不吃,不由把他紧紧抱在怀里。
翌祥郡主抱着孩子蹑手蹑脚回到房里时,驸马杨延贵仍在沉睡之中。
芷青将孩子轻轻放在丈夫怀里,看着这沉睡中的父子俩,心内不由倍感欣慰。
“青儿,这是……这是我们的儿子?”杨延贵到底是军旅出身,即使是熟睡也有着非同常人的警觉,怀中突然多了个小人儿,一下子睁开了眼。
芷青眼中含着笑意与泪花,哽咽着点了点头。
“儿子,儿子……”杨六郎撑起半个身子,看着怀中儿子熟睡的面孔,不由伏下身子狠狠亲了一口。
“爹,你是爹?”宗勉一下子睁开眼睛,看着面前这个面色疲惫却英挺威武的男人,张口就叫爹。
“哎,好儿子,我当然是你爹了。真没想到,走的时候这小子也不过巴掌大小,如今竟然知道叫爹了。”杨延贵一听儿子叫爹,顿时高兴得心花怒放,保住儿子啵啵啵得亲个不休。
“爹爹嘴巴臭臭,还是娘亲香香。”宗勉被老爹的胡子茬弄得脸上又痒又疼,不由哇哇叫着往郡主怀里扑。
“臭小子,敢嫌弃你爹!我让你嫌爹爹嘴巴臭,呜呜呜,臭死你这个臭小子!”
“娘,不要啊,爹爹的脸上有刀刀啊。”宗勉怕爹爹脸上的胡子,拼命扭动着小身子。
“好了好了,不要闹了,宗勉,来,娘来抱,让爹爹好好睡一会。”芷青怕累着驸马杨延贵,急忙将宗勉抱起来坐在床榻边。
“不怕,就让我多抱一抱吧。几年不见可想死你们娘仨了。宗英呢?哦,这回肯定睡熟了。就不要打搅孩子睡觉了。”杨延贵从床上坐起来,伸手搂在娘儿俩身上,满足地叹了口长气。
“驸马,你还是多睡一会吧,等天一亮出了京城,你又要日夜兼程赶往边关了。”芷青不得已将宗勉放回六郎怀里,却又心疼不已。
“没事,你老公我身体可是强壮着呢。知道吗,在边关每天和那些儿郎一同出操,那些家伙可没一个比我跑得久跑得远。”
“是吗。”几年没见,杨延贵变得越来越强壮,也越来越成熟了。成年男子夺人心魄的魅力越来越炫目地闪耀在这个年轻的三军统帅身上。芷青扯了扯他身上不知何时刮破的衣衫,服侍丈夫脱了下来,小心点燃蜡烛,就着微弱跳动的烛光,为丈夫缝补起来。
“不好了!不好了!官差上门来捉拿钦犯了!”夫妻俩说着话,一个小丫环忽然慌里慌张跑进院子,见郡主屋子里亮着灯火,远远就喊叫起来。
芷青闻声心中生疑,急忙吹灭了灯火,示意那父子俩尽管安歇,一个人提了一把宝剑掩好房门走出院子。
一入夜,皇上赵恒处理完国事移步玉华宫,与刘妃娘娘进完了晚膳刚刚躺下不久,就有一个蒙面刺客突然闯进寝宫。
幸亏皇上有些武功,尚能抵挡一时,待御林军闯进寝宫救驾之时,那刺客仅刺伤了一名宫女便转身逃逸。
大队御林军紧追其后,不想转来转去,刺客竟然在天波府附近消失无踪。
五城兵马司立刻派重兵包围了天波府,确认那刺客未曾离开府内,这才派人上前叫门。
协助官差捉拿钦犯本是臣子本分,只是郡主院子里还藏着六郎,这让佘赛花好一番思量。一边与五城兵马司的官员周旋,一边想何以六郎一回家皇城里就闹起了刺客,而这刺客不偏不倚偏偏跑到天波府里来。
不让搜府,根本说不过去。只好使眼色给身边的一个小丫环,吩咐道:“这大吵大嚷的,可别吓坏了宗保少爷和小小姐,你去知会郡主一声,就说官差捉拿钦犯,我等要尽力配合。”
“啊,下官深夜到访,实在是没有法子,断不敢惊吓了公主和御前行走大人。”负责搜查的五城兵马司指挥使王乾当然明白翌祥郡主的一对宝贝儿女身份可非比寻常,一个被皇上亲封为升平公主,一个被惠王认作干儿子,一出生刚过百日就成为大宋有史以来年龄最小的御前行走。
不过,今天晚上搜查天波府是势在必行,所谓刺客不过是为了搜查天波府制造的一个锲机,真正要搜得却正是那郡主屋子里的那位。
王乾眼见那小丫环前去报信,不由冷冷一笑,心想,这天波府已经被御林军和五城兵马司的人围得水泄不通,自己进府就是为了打草惊蛇,让那人主动离开郡主住处,这样也惊吓不了升平公主和那位五岁的御前行走,万岁爷和惠王面前自己也好说话。
翌祥郡主手提宝剑刚刚出了院子就见太君身边的小丫环翠荷正神色慌乱地往院子里望。
“翠荷,出了什么事情这么惊慌?”
“禀郡主千岁,五城兵马司指挥使王乾带了兵围住天波府,说是捉拿刺杀皇上的钦犯,此刻正与太君在大厅里说话。”翠荷一见郡主走出屋子,急忙上前施礼禀报。
“你说五城兵马司的人围住了天波府?”芷青一听顿时大惊失色。
“回禀郡主,不止是五城兵马司的人,还有数千御林军。”
“什么?御林军也出动了。难道真有刺客刺杀皇上?”
“回禀郡主,据王指挥使所言,确有刺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