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杨延贵普通一声跪在娘的面前,“儿不报父兄之仇誓不为人!娘,儿要去金殿面圣,求皇上允许儿领兵挂帅征讨辽人!”
“为娘正有此意,只是若那辽人在阵前绑出你的父亲,你可能做到不为所动?”
“儿……恐做不到。”杨六郎忽然抬头恳切道:“娘,还是让我亲自到幽州走一趟,说不定可以救出爹。”
“哼,萧燕燕可是将你爹当成了诱饵呢,不怕咱们派人去救。你且在家好生侍候郡主生下孩子再说,想那萧燕燕会明白我杨家的意思,那个时候或许就有了救你父亲的机会也说不定。”老太君锐利的眼锋从翌祥郡主隆起的肚腹上掠过,冰冷的眼里渐渐凝起一丝笑意。
浑身散发着阴冷气息的老太君,让柴芷青感到浑身的不自在,她想她无论如何也做不出,明知道丈夫没死却替丈夫发丧的事情,这老太太还真不是一般的绝。
芷青后背在送走老太君后犹自汗津津的湿冷一片,六郎见她神态有异,急忙伸手去握,却也被她的手心中的凉意惊得一怔。
“你身子重,什么也不用多想,好好养下孩子就是对我杨家最大的恩德。”六郎扶芷青回房坐了,见芷青仍是闷闷不语,不由将她揽进怀里道:“那些下人们碎嘴的话你不要放在心上,大嫂她,她只是无心,她一个人带着两个孩子也真是不容易,等你生养下孩子,就将宗保接回来,毕竟他也是你我的儿子,总不能老放在别人膝下。”
“你放心,我不会怪大嫂,大哥是因为我才丢了性命,大嫂再如何对我,我也绝不会对大嫂怎样。宗保你可以将他现在就领回来,只是那孩子……”芷青想到宗保,不由就想起跳河的花解语,想到那孩子一双仇恨的眼,不由低低叹了口气。
杨六郎知道妻子心中的苦,却又不知怎么安慰,只把头埋在芷青瘦盈盈的肩窝里,轻轻摩挲了几下,闷声道:“天热了,宜春园倒比府里凉快,不如我请示母亲,咱们搬去宜春园如何?”
“我想回琼林苑。”芷青忽然想到有些日子没有惠王的消息,又不敢说出想探视惠王的话,怕杨六郎多心。
“琼林苑?你怎么就喜欢那个琼林苑?还是宜春园好,琼林苑我住着不习惯,别扭的紧。”
“那,就宜春园。”芷青听杨六郎声音不悦,急忙妥协。
怀着身孕的翌祥郡主虽然背后被人说三说四,可想做什么事情,想到哪里逛逛,也没人敢说个不字。佘太君一听郡主想到琼林苑去,急忙打发了丫环婆子跟着去宜春园服侍。
芷青只当摆脱了佘赛花的监视,一上马车,压抑许久的心情刚刚轻松起来,府门内呼啦啦跑出来十几个大大小小的女人来,跟在马车后面手提衣裙拼命地跑。
芷青听到声响,扭头掀开窗帘看,见后面一群粉黛无颜色,不由气得发笑,“六郎,我身边又不是没人侍候,让这些人回去吧。”芷青一见那些精明的小厮漂亮的丫环就头疼。
“母亲大人是不放心你,毕竟你如今的身子非比寻常,身前哪能少了人侍候。”杨六郎不以为意。
芷青却低下头去,心中计较着某件事情。见杨六郎看过来,略略有些不自然的扭过头。
到了宜春园,已经接近傍晚。
杨六郎率先跳下马车,伸手给郡主。
柴芷青只当杨延贵要搀自己下马车,而自己身子也笨拙,自然地把手伸给他,却不想轻轻顺势一带,整个给当着下人们的面抱起来。
杨六郎微微抿着嘴角,一双俊目中有掩饰不住的笑意,愣是不顾芷青的反对,一路将柴芷青抱进了宜春园。
院子里花开蝶舞,果木琉璃,间或有淡淡的清香盈鼻。
芷青被杨六郎抱着在这绿荫中行走,心底某处所起的计较忽然有了一丝丝动摇。抛却过往,她甚至恍惚地认为,此刻的自己应该是感到幸福的。
可惜当她被小心翼翼放到床榻上后,杨延贵托起她的额头轻轻吻了一下道:“青儿在宜春园好好将养,为夫还是决定要到辽国一趟。你还有两个月才能生养,为夫一定努力在这之前赶回来。”
原来要来这宜春园并不是为了自己的清静,原来也只是为了摆脱佘赛花的看管。
芷青黑眸一暗,轻轻点了点头。
晚饭摆在房里。清淡而丰盛。
杨延贵知道自己有些对不住老婆,一个劲为芷青布菜。芷青那里还有胃口,一口汤梗在喉间,愣是呛得除了眼泪。
杨延贵一边为郡主捶背,一边小意道:“我不在的时候一定要照顾好自己,母亲若要问起你就说我出门访友去了。”
“你只管放心去吧,我会很好。”芷青忽感倦怠,长长的睫毛轻轻碰触,如蝶翼般半开半合,细细颤颤。
杨六郎有一瞬间的恍惚与不舍,却终究硬下心肠,收拾了一下行李,趁着夜色连夜奔往幽州。
也就是杨六郎走后的第二个夜晚,芷青感口渴,却又不忍心惊醒睡熟中的秋菊,一个人捧着大肚子起身摸索着去倒水喝。
宜春园很少来,房子内的摆设并不熟悉,芷青睡得晕晕乎乎惯常往左侧摸去,不想撞倒屏风,整个人一下子被绊倒在地。秋菊在外间听到声响,奔进来的时候芷青已有了早产的征象。
秋菊吓得差点脱魂,急忙将郡主抱到床上。
“秋菊,我肚子疼。”翌祥郡主惨白着一张脸,额头因为腹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