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耶律休哥也不禁全身一震。见他注意力被石上之人吸引,柴芷青低头张口就咬在他的手上,趁他吃痛收手,急忙纵身跃到杨六郎对面的巨石之上。
“呔!你到底是人是鬼?”柴芷青向那个自称为杨景的家伙喊道。
“是人是鬼你摸一摸不就知道了吗?”
随着话声,杨六郎鬼魅样飘到柴芷青眼前。柴芷青震惊之余,不由下意识抬眼扫向他的左侧眼角,果然见那里有道刀疤,不禁低声喝道:“吕蒙正果不负我望,不过我没让人通知,怎么就放你来了?”
此人竟然就是柴芷青在登瀛楼发现的那个假杨景。柴芷青扭头见耶律休哥撤身驱马而退,满面狐疑站在远处往这边观望,不由心中暗笑这假杨景装得像,连大辽国最精明的北院大王也给糊弄的晕头转向了。
“皇上月前接到惠王手书,又派来二路元帅杨继业领兵前来增援,吕蒙正大人作为监军随行,我当然也只好跟来了。”
“什么?杨继业?多少兵马?”柴芷青一听乐的嘴巴都差点合不上。
“五万,不过可都是京师精锐。随行的大将也不少,杨家兄弟与佘太君等人都跟着来了。”
“你跟他们照面了?”柴芷青心下吃惊,事到如今这假杨景其实已经根本没必要出现了,如果被老令公等人发现又是麻烦。
“没,没有郡主的命令草民怎敢罔加行动。”这假六郎哧牙一笑,那神态竟十足十像足杨六郎。柴芷青不由呆了一呆。
“喂,你们说够了没有?”耶律休哥一见杨六郎,心知这二人联手之下,自己绝对沾不到半点好处,想起柴芷青说过放自己出阵的话,不由在马上喊道。
“把马还给我!”这家伙竟然还骑在她的胭脂马上,柴芷青不由用银枪指向耶律休哥怒喝。
“让我会会这个家伙,你且在此处为夫观敌瞭阵!”假杨景语带轻薄,笑嘻嘻地瞟了柴芷青一眼,扭身挺枪就刺向耶律休哥。
这家伙竟然枪法不弱,根本就跟杨六郎不分上下,难道他是真的杨六郎?不对呀,他若没死为什么还要以假冒的身份出现呢?柴芷青心下疑云顿生,看向假杨景的神色却越来越迷茫。
这样的枪法,这样的相像,除非是他自己不承认自己是杨六郎,恐怕在所有人眼里都是“杨六郎大难不死,从崖下生还了。”
耶律休哥镇定心神后与突然冒出来的杨六郎战作一团。杨六郎不断在巨石之上左右飞跃方能与骑在马上的耶律休哥保持水平一致,显然这耶律休哥占了骑马的便宜。杨六郎一边与耶律休哥打斗,一边还要提防别误伤翌祥郡主的胭脂马,渐渐竟处于劣势。
柴芷青瞧出蹊跷,心下不由焦急,忙捏唇长啸,想让那马儿知晓主人已经不在马上。胭脂马果然有灵性,听到啸声一边往柴芷青所在的位置跑,一边又撂蹄子又抬屁股,想将那耶律休哥掀下马去。
耶律休哥一时慌了手脚,只好弃马而下,与杨六郎对等厮杀起来。
阵中浓雾又起,柴芷青刚要跃向胭脂马突然横空劈来一道闪电,人冲半空中竟然被击堕落而下。
刺眼的亮光中,只觉眼前一黑,身下仿佛万丈深渊。
“六郎救我!”
柴芷青大声嘶喊着,心腔仿佛被什么压迫一样,窒息而疼痛。手腕上带着的佛骨舍利此时忽然放射出万丈光芒,耳边响起一阵阵隐隐约约的颂经之声。
就在这绝望的坠落中,蓦然间横空伸来了一支有力臂膀,紧紧将昏迷中的柴芷青抱在怀中。
柴芷青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大战之后的第六日午时。
耳边听得有人说话声,虽感觉脑际昏沉,思维木钝,仍然勉强自己睁开双眼。她太想看看,自己到底是不是见到六郎,那个恍惚中温暖的怀抱,拯救她于万丈深渊的怀抱到底是不是杨六郎。
“秋……菊……”柴芷清费力地吐出两个字,只喜得连日来守候在旁的报琼泪水顿时盈满眼眶,一叠连声地喊:“王爷!王爷!郡主醒了!郡主醒了!”
守候在大账外的惠王赵德芳在侍卫的搀扶下艰难地迈步走了进来,随行的竟然是佘太君和八姐九妹。
报琼瑶华赶紧给王爷和太君看座,九妹眼见可亲可敬的郡主嫂嫂终于清醒过来,哪里还顾得虚礼,挤上前来,拉着翌祥郡主的手连连呼唤:“郡主嫂嫂你可醒了!”
“九妹……”
柴芷青看到九妹泪花闪烁的目光心头顿时一热,转首看到惠王,却禁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只这短短的几日,原本英俊倜傥的惠王赵德芳,竟然腮边染须,面目凄怆,一双原本温润清澈的眼目更是布满了血丝,其时看到柴芷青望过来,眼中的痛惜仿佛要滴出血来,却因着在场众人努力克制着自己不得上前将芷青抱在怀里。
这六天来发生了很多事。
那日陈家谷大战幸亏老令公率领杨家将及时赶到,不但击败了苏天龙,还将困在阵中同样被雷电击伤的耶律休哥抓获。
非常巧合的是,雷电击中了柴芷青所处青石恰恰就是天覆阵的阵眼,阵眼一毁,八阵不攻自破,杨家军蜂拥而进与困守阵中的无痕师太等人一举拿获了耶律休哥以及困于阵中几近癫狂的数千辽兵辽将。
此役算是宋军大获全胜,却也胜的艰辛,胜的悲凉。
秋菊重伤,七郎重伤,八姐重伤,方昭明以及数万兵士更是埋骨沙场。
真是损兵一万自折八千,战争本来就是一柄双刃刀,柴芷青率领的第一路人马经过陈家谷之战可谓损兵折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