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崇山峻岭间的瑞丽坝子里,意想不到的是能吃到生猛海鲜。菜市场上螃蟹论个卖,便宜时几角钱可买一只,近来贵了也不过一元钱左右。在饭店吃饭,做熟的螃蟹三块五一只,而且个头不小。龙虾则只要十几元一斤,听了都让人嘴馋。吃螃蟹时每人发一块小石板一把精致的小铁锤。叮叮当当敲破蟹壳再从容剥开吃肉。市委李书记告诉我们,海鲜是从缅甸孟加拉湾运来的,经过瑞丽还北上京城,东进上海,南下广东。
夜市是瑞丽经济发展的窗口,也是瑞丽人的骄傲。夜市一条街长一公里多,约有七百多个摊档店铺,主要经营工艺品、玉石珠宝和虾米鱿鱼等海产品。一入夜这里就灯火通明,顾客熙熙攘攘,其间不时穿插着来自印度和巴基斯坦的流动小贩,操着生硬的汉语,笑容可掬,不厌其烦地向游客兜售假珠宝戒指等小工艺品,价格很便宜,使夜市平添了异国情调。
我们的摄像机所到之处,夜市生意照做不误,没有人躲躲闪闪大惊小怪。一位从湛江去那儿做生意的黄老板见到广东老乡满心欢喜,说是1985年去的,发现玉石生意好做就留下来了。娶了个当地姑娘一起经营工艺品店,还办了一家玉石加工厂,每月营业额约十万元。晚上十一时我们离开时,夜市依旧容光焕发没有一丝倦色。
八缅甸南坎一日游
在瑞丽想出国当一回“老外”,那是再容易不过的事。去旅游局交上身份证,半身照和几十元人民币,办好手续,就可参加缅甸南坎县一日游。我们希望带上摄像机但外事部门不同意,因为与缅方有约在先。
那天一早上了大客车,沿边境线行30多公里,就到了南坎对面的瑞丽江边过渡处。缅方旅行社的导游小姐迎上前来,带我们走过58号界碑上了小铁皮船,马达突突就像回乡下探亲一样。导游小姐都是华侨,讲一口东南亚味很浓的普通话。带我们旅游团的贾小姐十分热情,过了河一上车她就不动声色地说:“现在我们走的是滇缅公路。”我正诧异怎么会出如此重大的方位错误,她却已补上一句:“是坑坑洼洼颠来颠去的滇缅公路。”全车人大笑,气氛立刻活跃起来。
从渡口到南坎县城不过两公里,却路无一尺平。缅甸资源丰富但工业落后,加上前些年内战频繁,交通和市政建设发展缓慢。据说国穷民富,人民又不敢露富。南坎县城没有一条像样的路,房子也几乎都是质量一般的平房,感觉似乎是回到了“文革”期间海南岛的公社所在地。只有那满街的缅甸人和市场里各式各样的工艺品,提醒我已经到了异国他乡。
上午参观了三个景点,规模都很小,实在说不上壮观。但寺庙和螺蛳佛塔体现了缅甸建筑、宗教和传统文化相融合的艺术,值得一看。遗憾的是螺蛳佛塔只准男性上去,而且据说可得到发财好运。我们女性只能在塔下仰望。贾小姐说这是因为缅甸向来重男轻女。她很羡慕地劝我想开些,好歹这种待遇只“享受”一天,她们在缅甸却天天无法摆脱。她说:“你们下午回中国就可以昂起头来了。听说国内的男人都怕老婆,有‘妻管严’呢!”我笑了,虽然在中国这类事情远没有那么简单。
下午在南坎逛街。市场很大全是木头搭的棚屋,通风透气,适应当地炎热的气候。只是脚下一定要留心,否则踩烂泥溅污水的事难免发生。摊档上大多是中低档商品,不时可以见到国产的西药、中成药和广东的饮料。国产电饭煲在南坎比国内便宜几十元,所以不少同胞不远万里从国外把国货提回家乡。其余的工艺品种类价格都与瑞丽差不多,只有那种叫做防晒膏的东西引起了我们的好奇。两国边民都喜欢将一种树干在石头上磨出黄色粉末,调水后当作妇女防晒美容的护扶品。我们确实见过一些皮肤白嫩细腻的姑娘,不知是否与抹这种粉末有关?瑞丽一位干部说,已有日本美容专家对此产生了浓厚兴趣。看来一旦研究成果公布于世,全球女性趋之若鹜,这树干粉必将身价百倍。于是我们每人购买了一瓶,价格是人民币两元。
临走时我们用刚学到的缅甸话与贾小姐告别:“老马对面(再见之意)。”她说她想抽空回福建老家看看,并用了一句无人不晓的歌词:“我心依然是中国心。”
云南行结束后,老赵师傅叹了口气:“想不到你们的日程安排得那么紧,我看你们连好好照张像的时间都没有。”我们也有几分惆怅,因为确实太紧张了,留下了太多的遗憾。分手时赵师傅又出人意料地说了句很富浪漫色彩的话:“明年三月,茶花开的时候你们再来吧!”这句话和许多云南朋友的真诚道别汇集在一起,形成了一股友谊的暖流,洗净了我们云南行的艰辛、疲惫和征尘,陪伴着我们回到了花城。
2.秋到井冈山——《共和国的摇篮》拍摄散记
带着童年的梦幻和向往,带着今日的关注和思索,我们去了一趟井冈山。
还差好几天才走呢,我的心便不静了。张罗着找历史资料,整日哼哼“红米饭、南瓜汤”的井冈山歌谣,还忙忙地跟人宣称:“我要去井冈山。”出发那天,大家都起了个绝早。广州地区主要新闻单位的二十多名记者,由广州市党史研究室的领导和工作人员带领,浩浩荡荡一支队伍,乘“大巴”直指江西。
好一个梅岭雄关
广东和江西交界处的梅岭,是当年游击队的活动区。陈毅率部在此坚持斗争三年,写下了脍炙人口的《梅岭三章》。我们途经此地,当然要拍下梅岭雄姿。
八月的中午,天和地都热辣辣地烫人。从国道边择路上梅岭,“大巴”爱莫能助,全体步行。其他“老记”们怀揣纸笔,身轻如燕,唯有我们摄像机、录像机、三角架一堆,样样都是碰不得摔不得体重二、三十斤的宝贝,得时时小心侍候。我们几个人负重爬山,脊背上汗水小溪一般地淌,肩膀也火烧火燎地疼。
上得山来,顾不上呼哧呼哧喘气,连忙开机。只见一道石门上大书“南粤雄关”四个字,看来已是年代久远,显得古老苍凉。党史研究室胡主任告诉我们,42年前天安门举行开国大典的同一时刻,南下大军正风尘仆仆过梅岭,与广东的兄弟部队汇合,乘胜前进。14天后,广州上空升起了五星红旗。
别了梅岭雄关,我们连夜奔向瑞金。
好一块“风水宝地”
为了赶时间,我们路经赣州而不停,预计晚上八点多赶到瑞金吃晚餐。谁知有段路正在修整无法快行,更要命的是黑暗中车子突然停了,一问才知道前面公路旁的小山坡塌方,堵塞了路面。于是有几位小伙子迫不及待跳下大巴去探听情况,半个多小时后前方隐隐传来欢呼声,接着车龙缓缓前行,那几位小伙子英雄般凯旋,原来他们忍饥挨饿加入了搬石头的行列。车上的人一齐拍掌,算是给他们庆功。待到车抵瑞金时一看表,已是夜里1l点多了。
瑞金县叶坪老村是60年前中华苏维埃共和国的诞生地,可以说那是中华人民共和国的雏形。一进村便有成片的樟树林,其中不少是百年老树,苍劲挺拔,郁郁葱葱。临时中央政府的办公室和政府主席毛泽东的旧居相隔很近,都是借用祠堂和农宅,简朴而有乡村特色。房子四周绿树成荫,很特别的是一株老树,主干几经弯曲贴至地面,枝叶已不复生长,根却仍然深扎土壤之中。据说毛泽东当时常常来到这里,或捧书细阅,或凝眸远眺,任思绪飞扬。我们也轮番而上,照相留念。有人开了句玩笑:“这里风水不错呀!”大家环顾四周,觉得的确如此。
车近井冈山,山势渐觉陡峭险峻。绿林海浪一样起伏,送来梦幻似的清凉。正觉山路弯弯永无尽头,忽然眼前一亮,闪现出绿树掩映中的街道和楼房,还有路旁红一片黄一片的鲜花,清幽幽绿茵茵的湖水……凭你怎么想象,也料不到井冈山市竟是这么一个仙境般的所在。
当晚我们尝到了又香又软的红米饭和又粉又甜的煮南瓜。红军当年在好长一段时间里,都和老百姓一起靠野菜、番薯度日。连点灯的油、炒菜的盐都成了奢侈品。领导人晚上办公,破例放宽政策,可以点三根灯芯,而毛泽东等人不约而同只点燃一根……
井冈山的革命旧址、旧居等有一百余处,分布在青山绿水之间,二者相映生辉。人们说这里是中国革命的摇篮,是人民军队的摇篮,我想它当之无愧。
我们在井冈山常常一边追溯当年的斗争历史,一边赞叹这里的山青翠,水秀美。这里的猕猴桃便宜好吃,这里的竹制品精致实用。尤其是集市上那一个个用树根雕成的人头艺术品,很受客人的欢迎。我看中了一个人物小木雕,戴一顶乌纱帽,摇一把写着“难得糊涂”的纸扇,动则频频点头,不亦乐乎。
那养育了中国革命的井冈山,实在是一块天时地利人和的“风水宝地”。
好样儿的江西老表
早听说江西人爱称老表,就像广州人叫“大佬”,亲切随便。到了江西省,更发现这里的老表大多纯朴憨厚,待人真诚。集市上买猕猴桃,你请老表挑大的,他决不拣小个的混在其中充数,宁肯剩下小的降价卖。我们的摄像机头一路震动松了螺丝,需要用特小的螺丝刀拧紧,找修表店的老表借用,他一口答应,且只肯留下两元押金,归还时如数退回分文不取。
那日到了井冈山茨坪毛泽东旧居,见附近一间房子里有对老夫妇,闲聊之下得知那老汉46年参加解放军,一直打到海南岛。复员后回到家乡,现在摆个小摊帮人理发,政府每月也发25元补贴。说到这里老人连连说:“发25元不容易啊,国家那么多人,要好大一笔数呢!我一直受党的教育,我知道。”他妻子站在一边,真诚地点头。
在大井,我们采访了一位老赤卫队长的儿子邹大爷。老俩口见到我们就忙着往屋里让,拿凳倒水,还端出一大盘花生、瓜子。我们一尝,香脆得很。临走时,大娘抓起花生瓜子直往我们手里放。
如今的井冈山人来自全国十几个省市,大多数人都已安家落户。年青的老表们开始向往山外的世界,有机会便要去闯荡一番。邹大爷土生土长的儿子,已经读完研究生,分配在广州一所高等学府任教。也有的青年出外几年又返回故乡。一位姓刘的小伙子到广东劳务输出一年。见了世面有了主意,返回井冈山承包一片山地搞种养业,很有成绩。五十年代的上海知青毛秀英,两个孩子分别参过军,读了大学,原可以留在大城市,但他们要求回井冈山,不为别的,因为喜欢这个地方。
曾经是革命中心地区的井冈山、瑞金,如今的经济发展和沿海地区毕竟有一段差距。但他们迈开了坚实的步伐,犹如当年闹革命那样不再回头。井冈山市的市委书记、市长等领导人和瑞金县委副书记都分别接受了我们的采访,并且热诚地表示:欢迎广东邻居来作客。我想:会的,会有越来越多的人,向瑞金、井冈山注目,并相约结伴而去,流连在那片充满灵气,充满希望的土地上。
3.绿满南粤情满南粤——《绿色之路》拍摄散记
1989年11月,我们匆匆忙忙接受了拍摄十集电视系列科教片《绿色之路》的任务,匆匆忙忙踏上了征途。这几个月来,全省东、西、南、北、中,我们转了一大圈。回到台里,有人问起最近何去何来?便神神秘秘地一笑:“往大森林去,从大森林来。”要是五年前说这话,确实太夸张。那时全省有五千万亩山岭裸露着黄色的躯体,要找大森林可不容易。现在大不同了,所到之处,新苗滴翠,老树成林,全省的森林覆盖率已达到44%。我们走过的,是一条名副其实的绿色之路。
人造荒山与人造绿海
赴台山、新会拍摄完之后,我们到了粤西地区。昔日赤地千里,风灾旱灾严重的雷州半岛,如今已是绿林相连、碧波荡漾,成了我省最大的桉树用材生产基地。吴川县沿海一带的防护林,蜿蜒前行,说是一道绿色长城,一点儿也不过份。
在茂名市这座油城,我们采访到这么一件事。茂名石油工业公司有个排土场,占地3800多亩。从1985年开始,这里就堆放油页岩干馏废渣。天长日久,成了一座人造荒山,光秃秃地,寸草不生。遇到刮风天,便飞沙走石,不能近人。1985年春,公司发动职工来这里义务劳动,植树造林。一连几年,种下了47万棵树,硬把这座人造荒山变成了人造绿海。这样一来,四方的鸟儿纷纷飞来安家,野猫、狐狸等小动物迁到这里落了户。不少年青人节假日出游,也把这儿当作新景点。茂名市还决定把这里办成森林公园。城里人想一睹森林的绿色风貌,就不必长途跋涉了。
阳西吴百万
粤西行的最后一站是阳西县,我们去拍摄了吴百万和他承包的山林。吴百万的真名叫吴土旺,一个地地道道的中国农民的名字。但这名字叫了几十年,土地没有带给他富裕和兴旺。进入改革开放的年代后,他竟换了个人似的,把对土地的一腔深情和热望,全倾注给了他承包的五百亩山地。5年前种下的桉树可以砍伐了,苗圃地的新苗长得正旺,50亩荔枝园也侍弄得很好。不久前,林业部高部长来到这里,见吴百万家大业大,好生了得,便笑着打趣:“吴土旺该叫吴百万了。”于是,这名字很快传开了。提起这事,吴土旺嘿嘿直笑。他告诉我,承包合同订了二十年。植树造林,这辈子他打算一直干下去,自己要过好日子,也造福子孙。
拍完吴土旺,不知谁开玩笑说:“你们注意到没有,咱们广东的省委书记姓林(即林若),省长姓叶(即叶选平),林叶——林业,齐心协力抓林业。难怪广东的林业发展这么快!”一行人不由得大笑。这是一个多么美妙的巧合呀!
白羊肚毛巾头上扎
我们是十二月中旬去粤东地区拍片的。正是风高物燥的季节,一路上风尘仆仆。柏油路还好说,有时碰上泥沙路,两边的树又小,那可真是尘土滚滚,沙石飞扬。不凑巧的是,我们那部车有个不密封的毛病,缝儿大,沙尘直往车里灌。半天下来,个个都成了黄头发,黄眉毛,黄鼻孔。大家一合计,采取了紧急措施。每天上车两件事:扎毛巾,戴口罩。按理说这原不是什么稀罕事。陕北农民的形象我们在电影里见得多了,不都是白羊肚毛巾头上扎吗!只是再配上个大口罩,便有些不伦不类。可到了这个份上,也就顾不得那么多了。毛巾口罩,照用不误。唯有眉毛,不知如何才能免受“黄害”。只好让它继续受委屈,白天染黄了,晚上再细细“扫黄”。
绿在特区
我们拍的这部林业科普系列片中,最后一集专门谈“城市绿比”。因此,我们跑了一趟深圳、珠海特区。
长年远离大森林的城里人,如今正急切地呼唤着绿色世界的回归。园林绿化,已成为城市建设必不可少的项目。深圳、珠海的绿化工程建设也显示了特区速度。两市的绿化率和人均占有绿地都超过了国家近期内对园林绿化提出的标准。在全国的城市绿化中,特区走在前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