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丑女人回应她的主子时,芊羽不动声色地辨认着,那傲气的声音是否就是当年那个梦河女巫的声音,然而,当年太久远,她的回忆有些模糊,一时难以辩清。
正当芊羽感到无措时,那傲气的声音又响了一声,“去领赏吧。”
那声音一落,丑女人即刻放开了芊羽,又是向着前方弯腰鞠躬,“多谢主子。”
离开之时,那丑女人朝着芊羽得意地鼓了一下眼睛,两片又大又厚的嘴唇高兴得合不拢,“我会记住你的好处。”
芊羽一笑而过,依然无恼,在她看来,那丑女人算不得出卖她,更像一个引路的人。
此后,芊羽专注地看着前方,等待那女巫显身。那里有一张暗紫色的座椅,精雕的轮廓透着几分霸气,令芊羽联想到了丑女人此前所说的巫后,“为何巫后要悬赏我?”
刚想到巫后,芊羽的视线里便出现了一个与她的想像十分接近的身影,只见那身影亦是洁白如雪,缓缓走向那张座椅,尔后优雅地坐下,再以高高在上的姿态看过来。
芊羽不由地向前,想要看清对方的脸,但却听对面阻止过来,声音带着妖娆的味道,“在我准许之前,你要一直站在那里。”
芊羽只好停下来,努力用双眼去辩认,她仍但愿,坐在那里的女巫就是留在她心里的女巫。
“你是巫后吗?”芊羽率先问了一声。
座上的女巫静默着,似乎在打量着芊羽,好一会儿后才回了一声,“我不是巫后。”
“那你是谁?”芊羽从容地问过去。
“想必你对梦河女巫并不陌生吧。”那女巫轻笑,话里含沙射影。
“你是当年那个梦河女巫吗?”芊羽紧跟着又问,心里则已明确,对方即使不是当年的梦河女巫,也定是因为当年而找她。
只听对面又飘来一声笑,“你当年见到的就是巫后。”
芊羽愣住了,想到了此前那丑女人问她的话“你认识巫后吗?”原来,她早在当年就见过了,却一直蒙在鼓里。
“是她要见我吗?”芊羽激动起来,内心波澜起伏,“你到底是谁?有什么话全都说出来。”
那女巫稳稳地坐在那里,既不走过来,也不让芊羽上前,保持着一份神秘。她将芊羽的疑问放到一旁,不紧不慢地说来,“你是巫后唯一的后代,从今以后,这座梦殿就由你来掌管。”
巫后的后代?芊羽的心里猛地掀起一阵鼓浪,迄今为止,这是她听到的最不可置信的话。
“你在开什么玩笑?”芊羽好笑一声,表情变得木讷,虽然料到此行不一般,却没想到,如此的震撼。
“当年,巫后因为太思念,便跑去灵界找你,那是你们唯一的一次见面。你那时还小,体会不到她对你的特别。”那女巫又娓声说,傲慢的语气里多出了亲和的味道。
芊羽还是不能相信,她的亲生母亲另有其人,虽然心里残留着当年巫后将她抱在怀里的感觉,以及在她额上亲吻的味道,却宁愿保持当初朦胧而美好的感觉。
那座上的女巫显然看出了芊羽的心思,又说道:“你是巫后血统的继承人,这一点毋庸置疑,否则我也不会在你身上花心思。”
“她在哪里?我要她亲口对我说。”芊羽坚持不相信,也不愿相信,她有一个一直弃她不顾的母亲。
那女巫轻描一声,“她已经死了。”
芊羽的心头又一震惊,到底怎么回事?是不是在作梦?接而又听到,“接受这个事实吧,不管你愿不愿意,都是巫后的女儿,并将继承她的地位。”
那女巫说完话即刻站了起来,接着眨眼儿闪逝,芊羽忙寻找她的身影,口里叫着,“不管我是不是巫后的后代,我都不会做这里的继承人,何况我是一个魂魄。”
“走过去,坐到那张椅上。”那女巫身影虽消,却仍在殿内,向着芊羽发出了命令。
芊羽却立着不动,冷漠地向着那女巫曾坐过的椅。她拒绝接受别人的地位,就算那是高高在上的王位,也打动不了她的心。
“这是由你的血统所注定的命运,即使为魂也摆脱不了。”那女巫又高亢一声。
芊羽仍没有动静,面如霜雪,心如水凉。为何多年来她亲生的母亲从不认她,也不见她,如今突然跳出来,要她承认,并让她继承,她能接受吗?她该接受吗?
而芊羽不动,那座椅却动了,缓缓向她逼近,但在芊羽看来,似乎是她的脚在不听使唤。她当下就明白,那女巫在暗中使法,欲强迫她坐上那张椅,接受巫后的地位。
“办不到!”带着一声忿然,芊羽轻身跃起,跳出了原地,那一刻,殿中充满了她散发的灵气。
芊羽却没想到,她落下的地方竟然紧挨着那张椅,只要弯个身便可以坐上去了。她大吃一惊,本能向后跳开,好像那张椅是一条毒蛇,唯恐躲之不及。
芊羽刚站稳脚跟,便见那张椅又向她靠来,咄咄紧逼,她只好一躲再躲,轻盈的身姿就好像飞在殿堂里的蝴蝶。
不知不觉间,芊羽逃出了殿堂,待恍然时,发现脚下竟是一条山路,四周则是一片雾色的光景,伴着一股潮湿的气息。
这又是哪里?芊羽顿生警惕,不再轻易挪动脚步。她静下心来思考,眼前到底是一个怎样的陷阱,竟将她远离了楚连城,也远离了罗靖。
悄然间,白色的雾散开了,露出了四周清秀的山色,那一会儿,芊羽以为她又回到了极乐世界的那座山头。
紧接着,芊羽又吃一惊,被前方一个白色的身影吸引了目光,只见那身影挺拔如松,修长如竹,在山色之下显得格外清雅。
“连城!”芊羽暗里惊呼,以为那是楚连城。
那身影的确与楚连城有些相似,但惊喜只是刹那,芊羽很快嗅出了对言的气息,那与楚连城截然不同。
“他不是连城。”芊羽又独自黯然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