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她再度回到灶头军的营帐,第二天一早醒来的那一班伙夫表现出了极大的惊异,都围着她问长问短,探究她这些日子的去处。
面对这些,灵曦全都是淡淡一笑:“没有啊,十一爷派我去办点事情,办好了也就回来了。”
“就你这小胳膊小腿儿的,还给十一爷办事?”有人不怀好意的笑了起来,“莫不是十一爷好那口,召你去帐中侍寝吧?怎么,如今厌倦了,就将你赶回来了?”
灵曦从来不缺少混迹军营的经验,比这更粗鲁难听的话都听过,因此闻言也并不生气,反而扬着脸看向那人,笑道:“你有本事将这话拿到十一爷面前去说,让他回答你去?”
提到他,众人哪里还敢继续打岔,一时都散了。可是没想到,接下来灵曦面对的所有人,看她的时候几乎都是一副暧昧的神色,直让她心里发毛,终于察觉到什么不对劲,抓了小吕来到营帐后,威逼利诱让他说出真相。
结果半晌小吕才吞吞吐吐的道:“昨夜,听说有人亲眼看到你跟十一爷在大帐之中……亲热。”
他并没有说得多直接,灵曦脑袋之中顿时轰的一声,也猜到是他和她在外帐之中亲吻的时候,只怕是让外面的守卫看了去,于是再说不出一个字来,耷拉着脑袋回到了营帐之中。然而这样一来,灶头军中几乎没有人敢让她做事,全都将她当做十一爷身边的红人来捧着。恰如此时此刻,正是晌午最忙碌的时候,可是她却被赶到一旁,百无聊赖的蹲在地上鬼画符。
可是心头的鬼画符,到了地上,却全都演变成一个个清晰可见的字:“清容清容清容清容……”满满的,都是他的名字。
灵曦不觉抱紧了手臂,一颗心空泛到发疼。
之所以对她好,就是因为那一场遇劫吧?他心中最深的爱,最深的痛,通通都给了那个叫独舞的女子,因那一场蓄意谋杀,他失去了她,劫后,往生。而她,却恰恰与独舞相反,劫后,余生。所以,他竟不自觉将她当做没有死的独舞,所以,才会有了昨夜的那一次失控。
灵曦自始至终蹲在那里没有动,来来往往的人都会看她一眼,然而却都不曾与她说话。
过了晌午,最忙碌的时候过去,灶头军里的人也吃了午饭,坐在帐外晒太阳聊天,话题自然时不时扯到她身上,灵曦听在耳中,也如同没有听到一样。
小吕端了一个大碗来到她面前,递给她:“拿去吃,总不能被人说了两句便饭都不吃了吧?”
灵曦心头堵得慌,摇了摇头,低下脸来擦去地上的那些字迹。好在小吕似乎并不识字,也没问她写了什么。
正在此时,前方却突然传来消息,十一爷正在军中巡视,已经快到这边了,叫这边的人都打起精神。
灵曦心中咯噔一下,那一瞬间脑中竟然闪过一个念头——他是不是发现她不见了,所以才刻意找个机会过来寻她?可是这个念头刚刚浮出脑海,便立刻被她否决了,仍旧无精打采的蹲在那里。
小吕与她要熟一些,哪里见得她这幅模样,便拖了她跑到已经列队站好的一众士兵后方。
未几,十一果然在几个副将的陪同下,一路巡视着,一路往这边走来。
灵曦终究还是忍不住抬起头,透过面前人墙中间的缝隙看着逐渐走近的他。距离不是很遥远,可也许是阳光太刺眼的关系,她看不清他脸上的神情,只觉得应该是一如既往淡淡的模样。而他,似是看见她了,又似是没有看见,毕竟她个子小,又站在后面,可是灵曦却总觉得身上一股股的不自在,便又低下了头,再不去看他,只呆呆的瞅着自己的脚尖。
十一的眸色极其不明显的加深了一层,上前与站在前方的赵辉说了几句话,又对着众人道了几句辛苦,给了几句鼓励,便又带着人继续往前走去。
只是离开之际,却不觉握紧了身侧的剑柄,力气大到手上青筋毕现,不过,并没有人注意到。
灵曦的无精打采一直持续到第三日,小吕本以为她会一直这样下去了,谁知道吃过早饭之后,她忽然又活跃起来,一如既往的缠着他要他教她做菜。小吕只觉得她反复善变,却哪里知道她心中的想法?
灵曦用了两日的时间,终归又说服自己,她原本便只想为他做些什么,也没有说过非要得到他的回报。既不能接受他将自己当做独舞,那便如同没有发生过那件事一样,照旧如从前一般陪在他身边,也未尝不可。因此她很快便又释然了。
有了十一的领导,战事进行得十分顺利,半年时间之内,已经收复了多处失地,据说京城之中的皇上龙颜大悦,曾一连赏赐下三张金牌,嘉许十一王爷功绩。而如今,收复失地的战事已经接近尾声,灵曦想着不日便要班师回朝,不由得有些苦恼起来。
这段时间以来,她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相处方式,从不出现在他面前,偶尔可以隔着人群或者帐篷远远地看他一眼,便已经觉得足够。跟小吕学会做酒菜之后,她所准备的吃食也经常被送进他的营帐之中,只是她从来不自己去送。每回看着被他吃得干干净净的酒菜,心中倒也是欢喜的。
而他,也真的就如她所期望一般,简直当军中没有她这个人,抑或,就将她当做一个普通的士兵。
如今,眼见着大功将要告成,灵曦竟然有些害怕起回京城来。她怕,万一回去了,便不能如现在这般很好的控制自己。万一,她忍不住想要更多,该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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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谅我们迷茫的小十一吧,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