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 再续前缘
何妍妍满面是羡慕之色,望着雨姗走神。
雨姗的心里逾加不安起来:今生不要进宫,不想再遇到柴迅,那个地方她再也不想回去,而何宅她再也呆不下去了。何先平夫妇看她目光,就像猫看到老鼠;而何妍妍看她,似乎要把她生吞活剥一般,虽是羡慕,却羡慕得如同一把厉刀。
何家上下对雨姗的态度有了巨大的转变,府中上下众星捧月般的侍候中。没几天,何先平就花重金请来了舞师,强迫雨姗进行一系列的学习。
许是何姗姗自幼不曾习舞,雨姗跳起舞来很是艰难,手足僵硬不听使唤。而舞师得了何家重金,更是尽心地想要把全身的舞技都灌到她的身体里。一段残酷的训练下来,何姗姗的身子骨起了变化,能够被雨姗灵活的应用,一板一眼到位而纯熟。
何先平瞧见时,不免将舞师夸赞一番,何夫人一乐就是又送了一些值钱的首饰给舞师。在几人目光的交流间,雨姗仿佛看到类似“猪儿肥了,可以屠宰了”的喜悦面容。
她才不要进宫,更不会做那只待宰的肥猪。
五月的深夜,雨姗想到了一个可以逃离进宫命运的好办法。从床上摔了下来,不小心撞翻了开水。
奶娘听到声响,起身过来瞧。
雨姗捂着左脸直叫疼,不让奶娘瞧。
“小姐,这样下去不行,你给我瞧瞧。”
经不得奶娘的再三要求,雨姗露出左脸给她瞧:整张左脸都烫起了水泡。
半月后,她的脸好了,可脸上依旧有深深浅浅的烫痕,继母和何先平看着她的脸无不痛惜摇头。
雨姗却在心里暗自得意着,只要不进宫,让她毁了容貌又有何关系,况且她不是真正的毁容。继续没心没肺地享受着这个年纪里应该品尝的一切,只是她很想念崔隽永,他在何方?她不知道该要如何与他见面,每日坐在窗前发呆,更多的时候是躲到何府后山林子里偷偷地跳舞、习武练剑。
秋天时,何府大小姐何妍妍出嫁了。
雨姗站在阁楼,静静地看着大门口,依昔听到何妍妍哭嫁的声音。
“今儿府里很忙吗?”雨姗问。
奶娘道:“是啊,很忙。到底不是亲娘,你瞧大小姐出嫁夫人就陪嫁了两个丫头,可你也是小姐,这么多年了身边连个侍候的丫鬟都没有。”
有没有照顾又有什么,她的身边还有一慈若母亲的奶娘。再说,没有丫头更好,她可以更自在些。
雨姗道:“奶娘,我想离开这儿。”
奶娘待她很好,整日照料她的起居饮食,还处处教她一些做人的道理,虽然她心理的年龄并不比奶娘小几岁,她是尊重奶娘。
奶娘满是惊色,道:“小姐,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对于奶娘来说,何姗姗从未离开过何宅半步,虽然自小没享过什么福,可也没受过什么苦,是一个容易被人遗忘、冷落的女子。她静静地在这里长大,静静地呆在这里,就像是何家多余的人。
“我当然知道。说趁今儿人多,我们离开这儿,你瞧我爹眼里只有那个八九岁的儿子,而继母眼里只有姐姐和弟弟,哪里还有我?如今我容貌俱毁,有朝一日,他们为了钱会草草把我嫁了别人,与其等着别人欺我,不如现在就离开。奶娘,如果你愿意跟我走,我们马上趁今儿府里人多就离开。”
奶娘还没反应过来,雨姗转身回屋挎上包袱,手里握着一把最普通的宝剑,竟是一早就已准备好了的。
奶娘的眼睛瞪得更大了,这便要离开?
“你……”
“奶娘放心,往后有我一口饭吃,就不会让你饿肚子。”
说走就走,奶娘膝下无儿女,在乱世之中产下一女,可孩子过早夭折,迫于生活她就到了何府做奶娘。何姗姗就是她的女儿,她将余生所有的希望都寄托何姗姗身上。
姗姗受过委屈她懂,姗姗若要离开,她自然会跟着。
主仆二人从何宅偏门小心离开,没有惊动任何人,雨姗只在房里留下一封给何先平(父亲)的书信,说自己要出去闯荡。
来这儿不久,可突然要说离开,还是有些不舍,奶娘三步一回头地望着何宅。被雨姗一拽,才狠狠心离了何宅。
离开京城,直往江南方向奔去。
雨姗有一种感觉:如果她可以重生,隽永也一定可以。她想到江南去找他,如果上天真给了她第二次重生的机会,就一定会把他带到她的身边,让他们继续未完的情缘。
到了洛阳,再换马车去徐州。
雨姗像个小大人,与马铺的老板讨价还价一番,付了银子,租了辆簇新的青帏油壁马车。
正要上马车,不知从哪儿蹦着个少年,纵身飞上马车就跑。
雨姗大惊,正要发作,却见后面追着一群官兵:“别跑,别跑……”
奶娘着急,道:“小姐,该不会是大人报官了吧。”
何先平是个小小的编撰,哪能指挥得了洛阳城的官员?但倘若有人知晓将她的容貌画像禀报到官府,就难免不会有人来追她。雨姗想到其间关联,纵身跳上马车,拉上奶娘。正要令车夫离开,只见一个少年已跳上马车,挥着马鞭儿,赶着马车往城外飞驰。
“我说,你能不能慢点儿,你是什么人啊?那些人干吗要追你?还有,你怎么能抢别人的马车,这马车可是我花钱租来的……”
雨姗有一大堆的问题,那人并不应话,只顾挥鞭赶路。
将后面的官兵远远地甩在身后。巅得奶娘晕晕乎乎,而雨姗像个没事人般,唯见窗外景物往后飞扑,看京城远离,洛阳城而大化小,最后隐没在一片葱郁林间。
估计是没人追了,少年方才从马车上跳了下来。
“姑娘、大婶,谢谢你们的马车,我们就此道别。”
雨姗撩开车帘,道:“等一下!”
少年峨冠崔嵬,面若冷月,色似春花,鬓如刀裁,眉似墨画,脸若桃瓣,睛若星辰。眼神迷离多魅惑,一张俊颜泛红霞。发束玄色纶巾,横插白玉无花簪,云浪穿花玄色箭袖,腰束刻丝攒花红绸绫,外罩大红八团倭缎排穗褂,登着红缎玄底短靴。身后负着葱绿色的松花绫包袱,约莫十八九岁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