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真要她嫁,也不是这么容易的事。况且今次选妃就五人,天下这么大,又有这么多的美人,她长得酷似前世,何妍妍本与她不同父亦不同母,不可能与自己长得相似。所以对于嫁高公子的事,雨姗心里跟明镜一样:何妍妍落选的可能极大,她若归来,嫁高家的自然就是何妍妍了。
对于不会发生的事,雨姗没有必要去担心。
她要去找崔隽永,可现在她还没准备好。
正发呆,继母抱着孩子站在一边,厉声喝道:“今儿洗不完衣服没有饭吃!”
奶娘抬首,望向何夫人那边,低声道:“小姐,帮我提水。”
雨姗应了一声,移到井边,可一看到井,就会想到崔隽永;对镜绾髻,她会想他;吃饭的时候,也会想他……
她觉得时间太慢,时时刻刻都是一种煎熬。相思如潮,包围左右;思绪如浪,任她无法去思忖旁的事,只有他,只有崔隽永。
继母与何先平等待着宫里的消息,每日早晚继母都会派家里的奴仆去城里打探一番。何先平依旧在户部任编撰,这是一个很小的官职。他指望着家里出现一位嫔妃,从而也能父凭女贵,平步青云。
各地的美女抵京入宫,从第三日开始就陆续有美女被遣离宫闱,有高兴的、亦有伤心的。何妍妍进宫参选半月后又重新回到了何府。
归来那日,何先平亲自去皇宫武门外相候,她站在长龙一样的美女队伍里,显得平凡而又普通。
何先平无不遗憾失望,长长的叹息一声,带何妍妍上了自家的马车。
何妍妍坐在车里,整个人神思恍惚,这是她今生唯一一次入宫,皇宫里琳台楼宇,小径曲深,长廊曲洞,别有一番气势,宛如阆苑仙殿,气势恢宏。而她却无缘在那儿多作停留,想到这里,何妍妍有些不甘心,从怀中磨蹭良久:那里有一幅画,她开始犹豫起来要不要给继父。
何先平审视着何妍妍,以为她哪里不适,道:“身子有恙么?”
自从何先平娶了她的母亲,何妍妍就没与何先平说过几句话,只是这件事可大可小,为什么长得像先皇后的不是她,却是继妹,她羡慕这样一张倾色的容颜,只有这张脸才能带来荣华富贵。
难得继父真心关心她,何妍妍心中一暖,从怀里掏出一张画影:“父亲看看吧,听人说这便是先皇后。”
何先平满是疑惑,展开画影,眼前一亮:画中人的眉眼,竟与自家女儿有七八分相似,不,尤其是那双眼睛更与姗姗无二样。
因为何妍妍落选之事,何先平深感郁闷,在看到画影的刹那,顿时舒展开来,瞬间乐成了一朵花。
“呵呵,两年之后我家姗姗就十五了,正巧可以应选。”
继母本来难看的脸色,也在看到画影时顿时转阴为晴。
首先造访雨姗住处的是何妍妍,速速更衣后就走了过来。
人未至,声先入:“妹妹,妹妹……”
何妍妍站在院子门口,快步近了大木盆,夺了姗姗手里的衣服:“堂堂何家小姐,怎能干下人的活?”自从有了继母、姐姐,她就一直小姐身、丫鬟命,下人口里唤着小姐,而她却干着丫鬟的活。何妍妍满是亲热地拉着她的手,笑道:“妹妹,我在京城买了漂亮的头饰,你到我房里挑几样喜欢的,姐姐送给你。”
礼无好礼,从奶娘的支言片语间,雨姗知道继母与姐姐待她并不算友善,继母拿她当丫头,而何妍妍更是视她为不相干的人,今儿居然对她这么好,定另有用意。不会是高家公子的婚约,因为高家公子本来就是许给何妍妍,若要成亲,也只需由继母说一句话而言。再往细里想,雨姗心里漾起不安的预感。
何妍妍落选回来就待她好了,那么一定是在宫里发现了什么。
雨姗如此想着,可又不能拒何妍妍的热心于千里之外,就算她不喜欢那些东西,但还是会挑上两样,算是给何妍妍面子,毕竟她现在还太小,而且何宅一时半会儿也走不出去,她得让何家上下放松对自己的警惕才行。
在何妍妍满满一大盒的妆盒里,都不是珍贵、值钱的东西,珠钗、金钗、银簪,珠坠,值钱的东西就那么两件,一支珠钗,一支金钗,珠坠和银簪都是集市上最常见的饰物。今儿何妍妍让她自己挑选,是花了很大的血本。
雨姗想戏弄何妍妍一番,故意挑了珠钗、金钗,往自己头上一插。
何妍妍满是怜惜、心痛,一颗心怦怦乱跳,像是心里有两只兔子在乱撞。心里暗暗骂道:这丫头也太会选,一眼就选出这两样,光这两样都比那一大盒的首饰都贵。后悔将它们一并放在妆盒里,后悔事先没有藏起来。
雨姗对着桃纹铜镜,左看右望:“瞧来望去,还是姐姐戴着比我好看。”
若在前世,这珠钗、金钗都是最差的,她不喜欢头饰,唯爱用丝绦束发,雅俗共赏,清丽出俗。
雨姗挑了一支最普通的银簪子,笑道:“我喜欢这个。”
何妍妍微拧的眉宇顿时舒展开来,乐道:“妹妹喜欢只管拿去。”
“多谢姐姐。”雨姗福身,谢过何妍妍。
姐妹二人在何妍妍的闺房里叙聊一会儿,雨姗岔开话题,笑道:“姐姐可是难得一见的大美人,怎的也落选了,难不成当今皇上要挑个仙女不成?”
何妍妍神情微凝,道:“今岁所选的新妃要求和先皇后相似。”
“相似?这哪里找得到啊。”雨姗颇有些担心的样子。
何妍妍一急,脱口道:“宫人们都有一副先皇后的画影,所有人都看得真真的……”
也就是说,何妍妍也看过那画影。
难道……
何妍妍已经知晓她与先皇后一般模样?
雨姗的心拧得更紧了,后面的话虽未问出口,可何妍妍待自己的好已经证实:自己恐怕要大难临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