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嬷嬷说完骂道:“这个恶毒妇人,竟害你如此痛苦,害我外孙儿吃了这么多苦,我真恨不得把这药也下在她的食里,也让她生过一出娘胎就中毒的孩子……”
“干娘,你说刘夫人也怀孕了?”
“最近她老是称病不出门。每次传郎中,都那一个。前儿我出去,正巧遇到吉祥从外面抓药回来,我问是什么病,只说是风寒。我可不信,就夺了吉祥的药细细地闻了一遍,别的我不知道,当年在宫中时,娘娘们吃的保胎药闻得多了,一闻就是安胎药。她这是做了亏心事,怕有人用同样的法子害她,故而怀了身孕也不敢张扬。她们姐妹三人,素来一心对付贤夫人,也不知是刘夫人怀孕,还是慧夫人、丽夫人?”
“干娘,你可不能做出害人胎儿的事。有过是他们的母亲,和孩子没关系。宝宝一出娘胎,没学会吃饭就先学会吃药,这种心情我最是了解。你把那药给我,我可不能让你老因我去害人。而今宝宝病得沉重,我只是希望上天怜见,能让我尽快寻齐治病的良药,也让他早离病痛。”
“女儿,你傻不傻啊,她们把你害成这样,你还要帮她们,你忍得下,我可忍不下。”
柴迅在二人谈话中,听得真真的,他一直生疑,可就是不知道是四个妾室的哪位,之前虽有怀疑,但今从安嬷嬷的话里已能证实。
“干娘,你把药给我。”
“早丢了,没有。”
“干娘……”
雨姗急了,她也不是心善之人,只是现在宝宝病着,她唯一的希望就是得上天眷顾。“干娘,算我求你了,你就把药给我吧。宝宝已经这样了,我们可不能像她们那样去害人。雨姗现在最大的心愿,就是我的亲人都能平平安安的。”
“女儿,为娘真的早已把丢了,真的丢了。”
雨姗央求无用,安嬷嬷一口肯定只说是丢了。
“真的丢了?”
“丢了,我怎么会留下那害人的东西。”
“丢了就好。还有,此事你、我知晓就行了,莫让殿下知道。他若知晓,这心里头一定会很不舒服的,再则,我就要出远门了。”
“出远门,你要去哪儿?”
“还能去哪儿,去天山、去苗疆,我要去给宝宝寻药。剩下的几样,问了好多人都没找到,只要去那些地方看看能不能寻得。”
“和殿下说过了?”
雨姗摇头。
“就算他知道,还不是干着急,宝宝剩下的日子就一年多,我总不能坐在这儿等。我等不了,出去找找机会总要大些。殿下不曾带过宝宝,和宝宝的感情较淡,若是孩子有一天去了,他也不会觉得有多痛苦。我只希望,其他几位夫人能为他生下健康的孩子……”雨姗泪水涟涟,用帕子拭去泪珠,“我一定不能让宝宝有事,干娘若真为我好,就不要害人,就算是为宝宝祈福了。”
她又要离开,却不告诉他。
柴迅的心很痛。他窗下起身,安嬷嬷见到突然冒出的人,惊叫一声。
“你什么时候也偷听起人说话了?”
难怪她要他替安嬷嬷讨封,竟是因为认了安嬷嬷做干娘。
“本王若是不曾听到,你们俩还打算瞒多少事?”
她要离开,这样的消息撕得他的心好痛,柴迅一个箭步,将她紧紧地抱住:“姗儿,我错了,你不要离开……”
撩开纱帷,雨姗泪似雨下:“宝宝没有多少时间了,我必须为他治病。你不要这么自私,那也是你的孩子啊,难道要我眼睁睁地看他被病痛折磨,看他不到十五岁就命丧眼前……殿下,我做不到啊。你让我去寻药吧,让我错过为宝宝治病最好的时机,我劝不了自己,你若阻拦,我会恨你一辈子……”
他连劝她的机会都没有,柴迅却唯有选择让她离开。
“我放你离开,那你……还能回来么?我去哪里找你。”
“你在京城也不要闲着,托人打听那些药,千年红参我已经买到了,其他三个再找找,多方找找,总能找到的。我想上苍不会这么残忍,不会让宝宝继续承受这种痛苦。王府里面,干娘会帮衬着你,你要待贤夫人好,她刚落了胎,心里一定很难过,抽空过去看看她……”
柴迅将头埋在她的怀里,一句话也不说。
安嬷嬷出了馨怡阁,老泪纵横,握紧拳头:“我饶不了你们!”
如果最初,她明白那是雨姗与她示好,更多的则是利用,可这一年多来雨姗时常令人送布料、送银两,那些关怀早已经打动了安嬷嬷尘封的心。
这一夜,相对无言。
满桌的菜肴,雨姗没有说话。
如果寻齐了药,她不会再回到这里;如果寻不到药,她余生也将生不如死。
山高水远,她是不想回来了。
尽管她面上与柴迅说话,可心里还在暗自埋怨柴迅。
她阻止安嬷嬷用同样的方式用在刘氏姐妹身上,那是因为将来,或许能陪柴迅身边的就她们和贤夫人了。她已经没有再陪他走下去的勇气,看到了他们兄弟间的争斗、妻妾间的算计,她离开的心更坚定了。
“答应我,无论走到哪里,都给我捎封信。”
雨姗笑:“天山雪池,了无人烟,就算想送,我也很难做到。”
“倘若我寻到药,又如何联系你?”
这倒是一个问题。
想到宝宝,雨姗必须要留下与他联系的方式。
“若是寻到药,就去西山顺遂居,放心把药交给他们。”
雨姗实在很困了倒在罗帐,不一会儿就睡熟了。
一觉醒来,已是日上三杆时分,床前扒着柴迅,他一夜相守。若是以前,她会怜惜,会心软,可现在却没有半点这样的心绪。
雨姗陌生地看着柴迅,她想告诉他:这一去,就不会再回来。从此后,她会躲他远远的。可她不能说,一旦说出来,她就很难离开。
她已经不再爱他了,甚至将曾经的姐弟情也折磨殆尽。
雨姗下了床,走到几步,身后被柴迅紧紧地抱住:“姗儿。”
“往后,你要怎样都由你,我不会再管你和多少女人好过,四个、五个,还是四十个、五十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