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争做丫鬟
“苦。”宝形容词嘴里只会一个字一个字的说,但心里还明白的。
“娘给你吃蜜栈,甜甜的就不苦了。”雨姗将孩子放在腿上,华俊捧着药碗,宝宝又开始调皮地摇起头来,抗议这太苦的药。
二人目光相对,雨姗的眼里只有坚决,华俊捏住宝宝的鼻子,趁他正要张嘴大哭的时候,一古脑儿将碗放在他的小嘴边。两人配合得很好,未洒半滴,待华俊松开手,宝宝“呜哇”大哭起来,雨姗随势从碟里拈了一粒蜜栈塞到他嘴里。她宠溺地亲吻着宝宝的小脸蛋,温柔而慈爱地念道:“宝宝要勇敢,等宝宝病好了,再也不用吃药。”
雨姗站起身,怀抱宝宝不停地轻拍着。
“我白天就这样进来找你,真的没事吗?”
“你不要想多了,为了宝宝我连娼人都做了,如今哪还能管旁人如何看?只要宝宝的病能好,我做什么都可以。你是懂医的,把宝宝将给旁人还真不放心,但你我却是放心得下的。”雨姗一边走,一边哄宝宝睡觉,“告诉奶娘,宝宝体弱,就让她多帮着带些日子,银子我会多给的。”
“九味奇药,而今才找到三味,剩下的一味比一味贵。这次对方要价多少?”
“一千金。”
雨姗道:“这样说起来,春天时筹的钱还是不够。俊哥,要不我再去做两月的玉倾城,再苦不能苦了宝宝,也不能让你连自己的生意都不做围着我母子转。”“我何雨姗这辈子最怕欠人情债,到底欠了你的。”
“说了多少次,你不要有任何负担,钱,我会帮着想办法。”
“你可不能借高利贷,到时候恶人再伤了你,我会更愧疚的。呆会儿宝宝睡着了,你就把他带回去。”
“明天还带宝宝过来?”
“叫奶娘帮着喂药,我不想让宝宝见到那人。昨儿我告诉他宝宝病情时,他根本就不相信,到了如今,我也不想再解释。”
将孩子递给华俊,二人进了屋中。她搬出首饰等物,包裹在一块绸布上:“这些东西都带去吧,或许能变些银子给宝宝买药。”
华俊很快就将目光停留在桌案上的布料上,这是一件男人的衣袍,珍珠白绸,带竹叶暗纹的缎子。
“你在给他缝冬衣?”
“他是三皇子,宫里自然有人为他缝衣。这件衣服是给你缝的,那儿还有两块布是给奶娘和小芝的,若是小芝得空,让她帮忙给宝宝缝上两身。一切就辛苦你们了!”
两人谈话中,早已将柴迅视若外人,而他们却像是两个亲近的夫妻。柴迅一阵心酸,静静地站在馨怡阁外面,脚下沉重得如同重负千斤,迈不开腿,更多的则是心上的愧疚。
男人怀抱宝宝,挎上包袱,跳上屋顶,眨眼的工夫就消失在夜里。
望着他们离去的方向,柔肠百结。出了会神,转身回到屋里,正要合上房门,却已瞧门外的黑影,望了一眼,重重地合门。
她不想见柴迅,似要把他关在心门之外。
柴迅没有进去,可他们的谈话他已经听到了。
近了门口,轻咳一声,道:“还需要多少银子?”
她不要与他说话,手里缝着冬衣,一针一线,都充满着她对华俊的感激之情。埋头飞针走针,缝上一会儿,重新引线,再行继续,她静静地坐在灯前蚊丝未动。
夜,很静。
她在里面,他在外面,他望着她的影子,而她却视若无睹。
令人窒息的安静,静谧之下却是心底的滔天巨浪,逼得柴迅想要狂吼。
杏子捧着莲子羹,看到门外的柴迅,道:“殿下不进去么?”
他想进去,比任何时候都想,可是这一道门却将她隔阻在千里,心中的距离要如何跨越。这一道无形的沟壑,让他几近失望,明知她近在眼前,而他却怎么也接近不了。
雨姗平和而略带温暖地道:“把东西从窗户放到桌上吧。夜深了,你回去歇息,我喜欢清静,往后天一黑就不用过来了。”
杏子也感觉到了,这次王妃回来,没有以前的随和,有一种冻人的冰冷与孤傲。冷与傲同时存在,令人无法靠近。冰冷与威严不容任何人触及,拒人千里之远。
“王妃,殿下在外面。”
雨姗道:“杏子,明儿令人在大门开个小窗吧,大小能送进碗,往后我不想见任何人。”
在她怀宝宝的时候,就曾住在这里,是谁下毒要害她,要害她未曾出世的孩子,雨姗不知道,这个地方让她觉得不安全。她分不清这王府里谁才是真正的好人,谁又是恶人,她已经无法相信任何住在这院里的任何人,包括柴迅。
“王妃,殿下呢?”杏子看着一边的柴迅:他实太可怜了,也不知在外面站了多久,里面的人根本就不理他。
他曾是她最在意的人,可有一天,他们之间已成陌路。
“你今儿的话太多了。”雨姗放下手里的活计,起身从窗户上抓过羹汤,动作迅猛地将碗砸了过去:“滚!让你送过饭就多嘴多舌,老娘可不想呆在这鬼地方,是你们强行将我留在这里,有本事就饿死老娘!滚出去,都给我滚出这里——”
雨姗咆哮地大吼起来,羹汤在空中划出一条长长的弧线,洒在杏子身上,也泼溅在柴迅的身上。
“奴婢该死,奴婢不该触怒王妃……”
“别在我面前提死字。死还不容易,大河无盖,吊绳可寻……活着才不易。滚出去,都给我滚出去!”
柴迅不语,在她的面前,他已经找不到可以请求原谅的话语。转身出了馨怡阁的大门,杏子惊慌失措地从地上拾了碗、筷就走。
见二人离开,雨姗怒容满面地冲出房,重重地甩合房门,他们听到大门上闩的声音。
杏子道:“王妃这是怎了?这次回来像换了一个人。”
偌大的馨怡阁里,只有她一个人,她感觉不到孤寂,因为心里早已经被宝宝塞得满满的。满得只能容下宝宝一人,那些曾经的过往在她心底早已经泛不起任何的波澜。
雨姗继续飞针走线,全神贯注地缝制着手下的寒衣。对于华俊,她满心都是感激,而她来回报的只有这些小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