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自己亲身经历,段以是绝对不会相信这个世界上居然还能有这么狗血的事情的,刚拿手机搜索过的人这立马就出现在了自己面前。
这家私房菜馆没有单独的包厢,只用红木雕成的屏风将每桌隔开一个舒适距离。菜一上齐段以就拿起了筷子,他现在很烦,一烦就想吃东西。
结果第一口菜刚进嘴里,余光就瞥见了一张熟悉的脸,不久之前刚在影视城分开的杨晨杨导演,只不过瞧着脸色不大好的样子。
以及——黄铁公鸡本人,后面还跟着一个大冬天不要温度的穿着短裙的漂亮姑娘。
成渝函自然也注意到了杨晨,取了一双公筷给段以夹了一块牛肉,十分自然地开口道:“刚才跟着杨导后面那个,是我们这部剧的新女主。”
“新女主?”这三个字显然勾起了段以的兴趣,他昨天刚见过陈俊安,都没见他提起这事儿。
成渝函朝他比了个嘘声的手势,压低了声音,“其实我也是今天偶然撞见导演在打电话的,他对这部戏其实还挺上心的,新女主一进组这戏估计就毁得差不多了。”
段以看了他一眼,“你就不担心?”就刚才对戏那会儿,段以也能感觉出来成渝函是对这部戏上了心的。
带资进组这种事情段以也不是没见过,只是少见这种一来就塞女一号的。毕竟有句话是这么说的:小火靠捧,大火靠命,强捧遭天谴。现在这状况,可不就是应了最后一句嘛。
“担心?”成渝函笑了笑,意有所指地说:“等到哪一天我影帝拿到手软,把决定权掌握在自己手里的时候我估计就有心思担心这种事情了。”
段以一愣,笑了,他觉得成渝函要是不做明星可以改行写书,第一本书名字就叫《论说话的艺术》,肯定能卖得很火。
抛开一开始系安全带那段,段以对成渝函这人还是挺欣赏的。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不知不觉一顿饭就吃了几个小时。临了遂了成渝函的意,交换了联系方式段以这才开车回了山月。
结果还没到家就接到了来自杨晨的电话,说是剧组调整,他的那部分戏份已经挪到了半个月之后。
“贺岑?”
屋里没有开灯,段以摸着黑按下了开关,就看见贺岑一米八几的大高个倒在沙发上一动不动的,把他给吓得够呛。
明亮的灯光之下,贺岑脸上的潮红一清二楚,段以缓下心神到底还是伸手探了探他的额头,果不其然烫得都快能煮鸡蛋了。他就不明白了,以贺岑现在在律师界的地位,名利都不缺,他每天这么拼为的什么啊?
“喂,醒醒,你发烧了,我现在带你去医院。”段以认命地俯下身,伸手在贺岑滚烫的脸颊上轻轻拍了拍。
听见声音的贺岑睫毛扇动了几下却还是没有睁开眼睛,意识倒像是恢复了一些,嘴唇翕动着发出微弱的声音,“不去……医院……”
段以白眼都要翻到天上去了,心道大哥你以为你自己是小孩儿吗?生病了还得撒个娇不想去医院?
只是段以可不是恨不得把贺岑捧在手心都怕化了的原主,当机立断把人从沙发上扶了起来,直接将人送去了医院。医生一量体温,都快四十度了,说是再烧下去这么帅一小伙子估计就得烧傻了。
段以实在没忍住笑意,乐了好半天,还不由脑补了一下贺岑真要被烧傻……
算了算了,那个画面一定很诡异。
段以守着贺岑快一个晚上,天边鱼肚微白之时终于还是扛不住睡意趴在床边睡了过去。
在上个位面里曾经梦到的祁仟从天台一跃而下的画面再次出现在段以的梦里,与上次不同的是这次的段以不再仅仅只是一个不能行动不能言语的旁观者,梦里的段以用最快的速度在祁仟再继续下坠之前终于抓住了他的手……
“实在太好了,你没有死……你真的没有死……”
刚从高烧中醒来的贺岑一时对眼前这个状态有点理解无能,他只是发个烧而已,还不至于死。而且他这个病人比段以醒的还要早,护士都已经过来给他输液了段以却还能睡得死沉死沉的,嘴里还不断念叨着什么。
最不可理喻的是,居然还死活得抓着他的手?贺岑记得段以以前也没这种乱七八糟的习惯啊。
护士偷着笑给贺岑挂上输液瓶,半开玩笑半认真道:“你看你男朋友担心你担心得都哭了,他昨晚在这守了你整整一晚上,等他醒来可得好好安慰了。”
贺岑毕竟不是小孩子了,自然不会因为这么一两句话就生气或是怎样,却也只是微微颔首并没有顺着她的话接下去。
等护士一走,贺岑才一手撑着半边身体稍稍坐起来了一些。趴在床上的段以是面朝着他那边的,从他的角度可以清晰地看到段以脸上挂着的眼泪。
段以最后是被疼醒的,他这个体型就这么在病床上趴了一晚上,脖子、腰还有屁股哪哪都疼。
抬眼一看昨晚烧得不省人事的贺岑此刻却是无比惬意地靠着床头正抱着笔电在浏览资料,一见他醒了,贺岑也没再继续还没完成的工作合上电脑放到了一边。
“童槐的事情,对不起,是我误会你了。”
段以浑身疼得厉害,再加上这下起床气还没彻底散掉,一听这话捶肩膀的动作一下停了,随即保持着这个有些怪异地姿势看向贺岑,“就……这样?”
贺岑坐直了身体,“那天拿着东西质问你是我失策了,童槐本人来找过我,是他亲自指认说是你让人强行给他注射了药物,所以他才会对那东西上了瘾。”
那天被揍的那一拳说要不生气也是假的,可段以那副样子到底还是让贺岑忍不住怀疑了消息来源的真实性。一般这种私人的事情他很少利用律所的资源来查,因此特意雇了一个私家侦探。
贺岑大晚上找了过去,一番威逼利诱才算逼得那个私家侦探说了实话,说是自己收了童槐的钱才把资料半真半假掺和成了送到贺岑面前的那副样子。
而实际上,将童槐害成这样的另有其人。贺岑打断了他当时欲言又止的吊胃口,他半点也不想再管这档子事了。
早前那点微乎其微的愧疚感,一次就已经足以消磨殆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