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顾无言。
她的锋芒毕露，却对上予安淡如水的眼神，眉宇间顿生几分担忧。
这人若是真不把圣旨放在眼里，她拦得住吗？
火药味弥漫着，予安却蓦地屈膝跪下，双手呈上。
“遵旨。”
当那份圣旨落入她的掌心，那沉甸甸的份量将她脑中所有的思绪斩断。
几乎忘了啊，她要见的那个人是她的仇人。
*
青衣女子带着她入了宫，那巧夺天工的绿瓦红墙在她眼里竟比那长安城的城墙还要高上几分，将她围在这四四方方的一隅。
会动怒吗？会发疯吗？
她问着自己，问着那个已经死去的“她”。
予安跟随在那人的身后，连脚下的步子都无了声息。
她庆幸着自己没有带着佩剑。
她也庆幸自己没有李白的胆量。
予安侧头望向宫墙外。
仅仅只是想起那个名字，她的心里就像起了风，不稳。
李白又怎样了呢？
可在那长安城的某个酒馆里自在。
也当真是天子呼不来，醉当酒中仙了。
予安想着，似乎轻笑了一声。
只是太轻了，她自己也没听清。
*
大殿之上，武则天垂眸看着跪着的予安，不辨喜怒。
她应当叩见吧，可她只是低着头。
予安一言不发，武则天也不让她平身。
礼尚往来。
有人隐没在暗中，有人暴露在光亮。
“抬头看看朕。”
良久沉默一语道破。
予安闻言抬头，武则天唇角那一点如血的朱砂痣映入她的眼底，却掀不起任何波澜。
她不卑不亢地望着武则天。
“朕见你甚是眼熟，朕可曾见过你？”
“不曾。”
一字一句的试探与威压。
“除了这奸人，你功不可没。”
“只是刀利握在手中则伤人，要用在哪里可是要想好了。毕竟对朕来说，再锋利的刀，不认主，不如不存于世。”
那人的头滚落的予安的脚边。
*
“我见过你。”
出了这大殿，青衣女子才缓缓地走到予安跟前，眼里的那些尖锐荡然无存，又勾起了唇角，笑得像一只小狐狸。
予安不言，甚至想要退后，她不喜欢有人碰她。
“杀人犯。”
予安的动作一僵，青衣女子低声地说道，眼里浮动着危险的光芒。
“你变了好多，连狄扒皮都认不出来了。”
她暴露了？！
予安下意识伸手去碰腰间的佩剑。
天天天，没带。Σ(っ°Д°;)っ
“别紧张，我不抓你。可是狄扒皮就不一样了，你要小心他。”
她走在予安的前面，丝毫不在意地将背后展露给她。
“你呢？”予安问道。
“我？我相信……这世间没有绝对的正义，正如这世界没有绝对的公平。”
日落尽黄昏，梨花落满地。
她出示令牌给守城的将士，宫门缓缓打开，她站定在原地，没有走出去的意思。
予安离开的时候，她开口。
“虽然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杀他，但还是感谢你，你为朝廷做出了贡献。”
予安回过头，在城外看她，只见她将左手放在右肩上，弯腰行礼。
“希望我们，不会成为敌人。”
那个身影伴随着缓缓关上的宫门，看不见了。
予安摸着被金子塞满的腰包，转头就走了。
归依朝廷，她这辈子，做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