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直以为这事就这么过去了,没想到在这之后的剧情简直是急转直下,让我痛不欲生。
正所谓,我劝天公重抖擞,天公放出一群狗。
而我就好死不死地让“狗”盯上了。
咳咳,事情是这样的。
晚上我倒完垃圾,穿着拖鞋去楼下便利商店买完牛奶,刚要上楼的时候,就看到楼道里有诡异的人影在闪动。
当时的我并不以为意,又走了两步,紧接着一个冷冽的东西忽而贴上了我的脖子。
打劫?
“程大律师,麻烦借一步说话。”
我陡然明白过来。
对方是直接冲着我来的。
靠,看来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不得已跟着那人走到僻静的小巷子里,我才发现挟持我的一共有三个人,他们顶着红的黄的头发,而那颜色……太过于眼熟。
不就是那天和蒋一曦打架的那几个吗?
看来我猜对了,这是寻仇来了。
一种不祥的预感席卷了我全身。
为首那人皮笑肉不笑道:“看来程大律师是贵人多忘事,这么快就把我们哥儿几个给忘记了。”
“哥……”好汉不吃眼前亏,我当然是很孬的,“有话好好说。”
“哈哈,既然律师姐姐这么聪明,也知道我们几个来的用意吧?”另一个从阴暗处走出来,指了指他的头,“程大律师应该还记得那天是怎么敲破我兄弟的头,这笔账我们可得好好算算。”
“哎哟,我那天只是手滑,手误,手误啊……”我拍拍胸脯,“这医药费都算我的,成不成?”
他们几个哄堂大笑:“哈哈哈……当然不止医药费,还有我们的营养费和精神损失费要怎么算?”
“呃……好说好说。”
“我看营养费嘛,就算二十万,精神损失费算三十万,一起五十万。”
五……五十万?这不是抢劫嘛!
我有点傻眼,这几个小混混是看港台电影,什么古惑仔、风云实录看太多学坏了吧,连这些口气都夸张得像在拍电影,什么医药费、营养费,在外面敲诈勒索什么的他们家里人知道吗?
虽然知道他们为钱是假、出气是真,但看见这个架势,我再和他们周旋下去,怕也是凶多吉少,要是出了什么岔子,他们突然间做出对我不利的事,那我也太冤枉了。
为首那个红毛咧嘴笑:“怎么,程大律师觉得太少了?”
我想了想,才急中生智:“你们要这么多,我身上没有带这么多钱,要不少一点?我回家去拿?”
“什么回家去拿,老大,我看她根本就是不想给!”一个人流里流气地说着。
另一个黄毛也义愤填膺:“对!律师就是狡猾!老大别信她!”
“既然没那么多钱,那老四,你自己说要怎么处置她?”
那老四想了又想,看着我扭扭捏捏道:“老大,这小妞长得这么漂亮……我就想,能不能亲她一口……”
我真是气得要吐血了,这群小浑蛋脑子里到底是在想些什么啊?
既然软的不行,那就只能来硬的了。我挺直了腰杆,从容不迫地对他们说:“你们不要太过分了,别忘了我是正成律师所的持牌律师,要是我出了什么差错,你们都会吃不玩兜着走。”
红毛一脚把旁边的单车踢倒,冷哼一声:“居然敢威胁老子!”
我深呼吸,编故事我最在行了:“我朋友还在我屋里,要是我太久没回去,她肯定会报警的。”
听了我的话,黄毛已经按捺不住,着急地问:“老大,那怎么办?”
“妈的!你耍我们?”红毛怒不可遏,一个巴掌扫过来,打得我眼冒金星。
“要不,我们走吧?”另一个坐立不安,也开始沉不住气了。
红毛吼着:“你们怕什么!”
我失笑,知道方法奏效了,嘴边却有腥涩的味道在弥漫:“嘿嘿,你们不要走,千万别走开……”
也不知道是不是真是我今天福星高照,话音未落,远处已经响起了脚步声。
红毛几个吓得魂飞魄散,放开我向前跑了几步,怕我追过去,红毛又返回来朝我身上重重踢了一脚。
我疼痛难忍,只能看着他们渐渐跑远的身影,眼前开始模糊……
“救……救命……”
……
再次醒来,已经是在医院的病床上了。
殷姗姗红着一双核桃大的眼,趴在我身上呜呜地哭:“程子薰,你不要死啊,千万不要死啊,我不能没有你……”
号得整个医院差不多都要听见了,我为了耳根的清净,只能出声制止她:“我还没死呢。”
她揉了揉眼,像只小兔子:“可是你身下全是血。”
我咳了咳,很费劲地向她解释:“那是……‘大姨妈’侧漏啦……”
她沉默了三秒,脸色由晴转多云,再到暴雨,后来发出了由衷的感叹:“我靠!”
我想她估计有想杀了我的心……后来她解释说,她只是个不善于表达情绪的女子,而一个“我靠”,就表达出感动、伤心、难过、无语、激动、落泪、欢乐、哭笑不得、郁郁寡欢、沉默不语的情绪,她还需要用其他词汇吗?
殷姗姗摇头叹道:“程子薰,你果然是一条汉子!”然后又在病床边聒噪,说一看见我满身是血以为我要不行了云云,谁知我竟原地满血复活,简直就是汉子中的典范,够爷们!
我被她说得头昏脑涨,困得要命又想睡觉:“行了行了,外头有电视机你自己去看看吧,要不玩手机游戏也行。”
“说到外头……”殷姗姗努了努嘴,“送你来的那个小伙子是你什么人,怎么我没见过?我听主任医师说是你弟弟,你什么时候有了个弟弟,我怎么不知道?”
“呃……弟弟?”我一个头两个大,难道我被揍得失忆了,回想不起来原来我有个弟弟?
这不科学啊!我挣扎着想起来到外面看看到底是谁送我来医院的,但殷姗姗好心地把我拦下了:“人家早就走了。”
我有点神志不清,脑袋里仿佛装了一袋又一袋豆浆,在晕过去之前好像是有人把我抱起来,但是我只看见一个模糊的黑影,后来我就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了。
殷姗姗又充分发挥了广告人发散思维的策划精神,在短短五分钟之内就编出了一个惊天地泣鬼神的爱情故事,其中情感简直可歌可泣可上天可入地,戳泪度堪比琼瑶。
她在我面前娓娓道来:“来来来,让我猜猜看,说不定是一个刚好经过的年轻男人,看见你被歹徒抢劫的一幕,顿时拔刀相助,呵呵哈嘿,手起刀落,把歹徒赶跑,又把你抱来了医院……”
我无语地打了个哈欠,正想揶揄殷姗姗几句,手机就响了。
看见我一本正经接电话的样子,殷姗姗小心翼翼地问:“怎么,被律师所炒鱿鱼了?”
我惨兮兮道:“歹徒抓到了。”
“啊呀!这么神勇!才半天的工夫!”殷姗姗顿时来了精神,“是怎么抓到的?快给我说说!”
“不清楚。”我摇摇头,“好像是歹徒自己跑去警局自首的。”
“我靠!”殷姗姗又发出了怪叫,“程子薰你的狗屎运真是狗屎中的Vip,Vip中的战斗机!”
对她的这个评价,我真心无语凝噎。
出院后我按照电话里答应的去了警局辨认歹徒,只是,看到他们三个的时候我吓了一跳。
虽然说,今天我来的目的是辨明他们的身份,但才过了这一两天的光景,他们的样貌就这么突飞猛进了,我真的是“亚历山大”。
世人总爱说,某某仇人,你就是化成灰了我也认得出你,但我总觉得这句话简直就是说过头了。要是真吭哧吭哧扛一烟灰缸过来,你是能认出他是张三呢,还是李四啊?
现如今,红毛的两个眼直接变成了熊猫眼,黄毛更惨,嘴边一圈都是乌青的,一直闷哼哼着,“呜啊呜啊”地喊疼。看他们那惨不忍睹的样子,身上的伤也是比脸上的只多不少。这对我的眼神简直就是莫大的挑战嘛。
阿Sir,其实我也不过就是看了他们两眼而已,两眼而已!
我有点讶异,对承办案件的警官小声嘟囔:“你们不会是把他们三人抓去刑讯逼供了吧?”
“这怎么可能!”许警官的脸酝酿着各种表情,最后忍俊不禁地说,“这也奇怪了,他们三个跑来自首的时候就是这样子了,还哭着喊着一定要见到你,亲自向你赔礼道歉,更稀奇的是,他们至今不敢说出是谁把他们打成这样,都说是自己摔的。”
“噗!”我本以为这次挨打肯定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没想到肉包子还回来了,而且还了那么多的肉包子……啧啧,这社会大同啊!
黄天在上,后土在下,上天待我,真是不薄啊!把抢劫勒索我的劫匪整成这样了,让我情何以堪!
可是假若我至今还看不出来这里面的门道,那也太侮辱我的智商了。
趁着许警官做记录的空当,我偷偷地把手放在红毛乌青的后腰位置,狠狠地按了一下。
“嘿嘿。”我不怀好意地笑,“兄弟,真是自己摔的?”
“真!比珍珠还真!”红毛龇牙咧嘴,旁边的黄毛还要还嘴,被红毛一瞪眼,“还想再生事是不是?你真以为你的身体是铁打的,还想继续做免费沙包啊?”
两人一阵推搡,又被许警官一顿好骂,又要求他们三个必须给我道歉取得我的谅解。
这三个流氓齐刷刷地说:“姑娘,我敬你是一条汉子,给你赔礼认错了。还望你大人不记小人过,不要和我们计较。”
这异口同声的口吻,真是让人汗颜!
我无力扶额:“许警官,我已经尽了良好市民应尽的义务,那么接下来怎么处理,我就不凑合了。”
从警局出来后,我忽而心生感叹:原来在通往牛×的路上,我是一路狂奔带闪电,不带个停顿的啊!
正想摆个姿势,指点江山一下,猛然发觉我两手空空,得了!我把东西落警局了。
往回走的时候,不巧看见红毛、黄毛三个站在走廊底下互相数落,虽然声音压得很低,但还是恰巧被耳尖的我听见了。
“他妈的要不是那个姓蒋的小子,我们几个也不至于这么窝囊要在这里给那破娘们认错赔礼,说出去我们以后还用混吗……”红毛嘟囔着。
黄毛啐了一口:“我怎么知道那小子那么能打,连我们三个也打不过他。”
另一个愤愤不平地说:“不过他不也被我断了一只手,也算是以牙还牙以眼还眼了……”
“你忘记当初怎么说的吗,如果不给那妞儿道歉,出去后他还要来找我们晦气。妈的,还以为只是帮你妹妹出口气,谁知道净给我惹出这些破事来,你这个灾星!”红毛狠狠地踢了黄毛一脚。
黄毛不敢出声,只能不停点头。
另一个讷讷说着:“大哥,这事也不能怪二哥。一开始大家都不知道那小子有几斤几两重。”
“你们懂什么?那小子硬气,有担当,还能打能扛,哪像你们两个孬种只会惹事!”红毛想了想,又说,“不过那小子说江湖规矩江湖办,这事到此也两清了,出去以后你们两个嘴巴给我放干净点,不该说的话不要说出去,不该招惹的人也不要再去招惹,知道了吗?”
“是的,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