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宇晨拿着冰袋捂着脸,不怀好意地笑:“估计是因为我刚刚不小心碰伤了你,不过他脾气也太怪了吧。”
我又是那一句一贯用语:“没办法,他最近着实有些叛逆……”
“子薰,那小子看起来很在乎你的样子哦。”方浩捅了捅我的手,“怎么说,他是不是对你有意思?”
方浩原来在班里是班长,对班里的同学都很好很关照,说的话也是挺稳重的,没想到他今天居然会这么说蒋一曦。
我激动得一下跳到老远,低声道:“怎么可能?老大们,他只是一个大一学生好不好?”又给他们两个都飞过去一个白眼,“你们两个不要脑补意识太强烈了,这是绝对不可能发生的事。”
我心里正有点郁闷,蒋一曦突然递过来一瓶水:“你们三个在说什么?”
方浩尴尬地笑了一下,很快拍了拍他的肩膀,说:“在说你小子技术不错,比我们队里的人都打得好,有没有要加入我们校篮球队的想法?”
蒋一曦毫不思索就脱口而出:“没有,我没兴趣。”
方浩也大方地说着:“既然这样,那就没办法了,希望下次还能一起打球。”
本来方浩和宁宇晨还要留我们在育德吃饭,由于我手上受了伤,只好作罢。不过他们三个倒是很蛮横地要求我一定要去医务室看一下。姚千舒则被蒋一曦赶去上课。
我们四个在体育馆外乘了电瓶车,我刚坐下,蒋一曦就迫不及待地坐在了我旁边,对方浩他们说:“师兄,这排没位置了。”
去了医务室做了简单包扎,蒋一曦这熊孩子居然一改脾气,去为我拿药。
在他拿药的间隙,方浩才说:“子薰,也许是我想多了,既然他比你小四岁,你对他又没有那个意思,你自己还是注意一点,和他保持点距离。这可是我作为昔日的班长对你的忠告,要是你觉得我管太严,那就当我没说吧。”
好吧,又是一个保持距离,难道我把蒋一曦当成弟弟一样,也是错了吗?
因为有着深深的疑惑,在回去的路上,我就有点失语。
半路上居然下起雨来。我们两个没带雨衣,只好停在路边等雨停。
看着淋漓下着的雨,我才突然想起一件挺重要的事,转头问蒋一曦道:“对了,你班主任说你当时开了三辆跑车停在寝室门口,车停哪儿了,不会被你变卖了吧?”
他手插裤袋,语带不爽地说:“都叫拖车拖回去给他了。”
我想了半晌,才发现他说的是我师父。
原来那是师父买给他的车,也真够吓人的了。炫富!赤裸裸的炫富!
我想来想去,又叹一口气,这死孩子,倔得要死,和师父吵架,就连车子也不开,活生生叫拖车队给拖回去,那可都是新车,他也一点儿不心疼。
于是我下了这么一个结论:“你果然很硬气。”
他笑了笑,居然学姚千舒,说:“律师姐姐,我没你Man。”
我哑然失笑,却突然想,这么一个硬气的熊孩子,现在却会为了我受伤,而对宇晨下手,又在医务室为我跑上跑下拿药,用方浩的话来说,他现在居然这么依赖我了,那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
“雨小了,欧巴桑,走吧。”他在前头说着。
看着他的背影,我却突然释怀了,他也不过是一个刚刚上大学的熊孩子,从小没有母爱,敏感又自大,别扭又倔强,即便他依赖我一点,也没有什么的吧?这些困惑,应该是我塑造他的艰苦过程中的考验吧。
“死小孩,我来啦。”我回答着,攀附着他宽阔的背上了车。
上了一天课又伤筋动骨,本想回家好好休息一番,没想到却接到了殷姗姗的夺命Call。
殷姗姗在电话里说:“程子薰,恭喜你,你火了!”
我在床上睡得迷迷糊糊:“你偷拍了姐姐我的裸照?”
“去去去,谁有空偷拍你,你上育德校园BBS看就知道啦!”
虽然我已经做好了强烈的心理建设,但当我哆哆嗦嗦登上育德校园BBS后,才发现,原来我已经彻彻底底成了育德红人,成了一只当红不让的炸子鸡。
首页飘浮着一个Hot的帖子,我粗略看了一下,帖子名字是“逃课天王终回校,冲冠一怒为红颜;普法先锋恋新生,姐弟虐恋为哪般”。
帖子里是我和蒋一曦一起上课的图片,对我们的脸都做了模糊处理,不过却标明我们的身份是普法专员C律师以及大一新生J男生。
帖子下面还有我们和方浩他们一起打球的图,因为隔得远,人脸看不清楚,但围观的人数不少。帖子里还说,因为C律师在篮球比赛中受伤,所以J男生发怒了,拿着篮球对着另一个队员狂揍。
这离奇的剧情,这神一样的想象力!同学,请问你是新闻系的吗?请问你即将走向银河系吗?
这个帖子在发帖一个小时之内,在校园版里迅速蹿红,又被冠以Hot的标签,而里面姐弟恋的两个人,又为人所乐道。
有人说,逃课天王算什么,只要心中有课,走到哪里都不算逃课。
也有人说他可以证明C律师的清白,C律师绝对不是那样的人,育德普法先锋队队长C律师把育德最罪大恶极的逃课分子捉拿回校,本来就是一件功德无量的事,还宣扬了C律师高人一等的教育觉悟。
我看着这层楼,心想:同学,你终于真相了。可惜众人皆醉你独醒,真理永远辩不明啊!
看着整屏的“姐弟恋”,我是哭笑不得,打电话给殷姗姗狂吐槽。
殷姗姗宽慰我道:“其实这也不算什么,反正你始终记住‘众人虐你千百遍,你待彦琛如初恋’就得了!可千万不要想不开去跳楼啊,能跳死还好,要是一不小心骨折了,可没人帮你端屎端尿。”
我如丧家之犬,苦不堪言:“殷姗姗,你就不能说几句好听的吗?什么我待彦琛如初恋啊。”
“暗恋就是初恋嘛,单恋也是恋啊。还有,那天吃饭,你是不是丢下周彦琛一个人走掉了?”
我“咦”了一声:“这事,你怎么知道?”
那天殷姗姗可是提前就离开了,剩下我和周彦琛,后来蒋一曦过来把我拉走了,可这事我还没来得及对她说啊。难道……
我忐忑极了,肥着胆子问她:“是周彦琛和你说的?”
殷姗姗在电话那头大声号叫,差点把我的耳朵叫聋:“程子薰,你真是一个大笨蛋!我怎么会有你这么蠢的死党!”
“什么和什么啊?”我脑回路有点跟不上她的思路,“殷姗姗,你的意思是,还有你知道,而我又不知道的东西,这到底是什么玩意儿?你快给我从实招来!”
“程子薰,你给我好好听清楚啦!那天是周彦琛拜托我离开,给你们两个留二人世界的,说要去那里的,也是他!”
我“啊”了一声,像被电触到。
殷姗姗又说:“大笨蛋程子薰,你懂了没?”
我摇了摇头,迷茫道:“你在说什么啊……”
“唉……我是说,周彦琛喜欢你,想追你,你现在懂了吧?”
我“啪”一下把电话给摔了,手机难得地四分五裂了。
我过了半分钟才哆嗦着把电池装好,手机出现了开机图案,过了一会儿又疯狂地振动起来。
我拿起来毫不犹豫就说:“你的意思是说,周彦琛喜欢我?妈呀,这怎么可能?”
那边静默了一会儿,就在我以为手机又没电的时候,居然有人在电话那头叫了我一声。
“子薰,是我,彦琛。”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我尖叫了一阵,从床上滚了下来,屋漏偏逢连夜雨,我又撞到了头。
我哭丧着脸:“今天是造的什么孽啊,我现在全身都好痛啊。”
周彦琛在电话那头说:“子薰,你那边发生什么事了?”
那时我居然还留有一口气,大义凛然地指责他道:“你和殷姗姗合伙来玩我的吧?你们两个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今天难道是四月一日愚人节?天哪,我今天也太黑了吧!”
周彦琛只说:“你乖乖待在家里,等我过去。”就挂了电话。
我全身上下都痛,外面打雷又下雨,我能到哪里去?我拿着伤痕累累的手机,拖着沉重的步伐过去关窗。
过了一会儿,殷姗姗那厮打电话过来:“我终于打通你的热线电话了,你刚刚是把电话摔了吗?”
“是啊。”我把周彦琛打电话过来,又说要来我家的事给说了一遍。
殷姗姗在电话那头阴阳怪气地说:“哇,打雷刮风都过去,太让人感动了。程子薰,为什么我现在已经开始脑补你们见面的场景了?”
我伸长耳朵,弱弱地问:“什么场景?”
“周彦琛说,子薰啊子薰,这下你叫破喉咙也没人听到啦,哈哈哈哈哈哈……”
“……”我满头黑线,趁着她没狂性大发时挂断了电话。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挂完她的电话之后,我坐在沙发上,好好地把这事给盘算了一遍。
周彦琛喜欢我,周彦琛居然说喜欢我!这个念头在我脑海里,犹如八级地震、六级台风,把我的理智瞬间刮得一滴不剩。
殷姗姗说得没错,如果暗恋也算是恋的话,周彦琛的确是我的初恋,也是我心里的男神,栉风沐雨,日夜不变。
有一次我记得很清楚,是我们班一起去秋游。
爬山的时候我不争气,踩漏一脚,从滑坡上掉下来,周彦琛背了我一路。我一路上都硬扛着没有哭,回到市区之后,在医院,我才发现我的脚折了,是真真正正的折了。医生帮我接骨的时候,我疼得放声大哭,哭得很丑很丑,被周彦琛看见后,他居然忍不住笑了,看到他笑,我就哭得更激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