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现实第三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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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0章 知己聊梦诀 火墙乐童年

刚工作的那段时间里,土豆是和我走得最近的,我俩算是那个阶段的“知己”;而她去了成都之后,就不同了,距离到底还是让当年的“知”变淡了,现在的她,满心最关心的,就是宝贝儿子的成长;回到新疆后,就是大冬瓜堪当“知己”了,并且几乎是唯一,所以我也和她没办法说出“对不起!谢谢你!”这两句很“肉麻”的话。

已经不需要了,在我们之间。

我们喜欢说一想异想天开的事情,就象我们还是青春年少的懵懂时代。

“我几乎每天都做梦,并且几乎都能记得住,还忘不掉,咋办呢?我这一个大脑,装两个系统啊!硬盘里存了太多没有意义的梦境。”我向从来不睡懒觉,也从来不做梦的大冬瓜抱怨。

“那你就把它们记下来,然后再忘掉,这样可好?”她给出这样的建议,“不过,我就好奇你是怎么进到梦里去的?”

“很简单,睡前,我喜欢屋子里全黑,一点光也不要有,然后就算是睁大了双眼,也是眼前一片黑暗,什么都看不到,有时候还会从窗帘里透进来一些微光,我就把两只手窝扣在两眼上,然后就睁着眼睛,拼命往上看,想象着,我的视线,可以穿透天花板,可以一直一直射上天穹,然后意念就会随着这视线的升高而渐渐上升,那是一种很有趣的体验,看着看着,就觉得意识模糊了,渐渐摆脱了现有的环境,而飞升去梦境中的另一个世界去了。”我给讲的就是我的绝招。

经我这么一描述,大冬瓜觉得很有点意思,表示也想晚上试试,看看,能不能凭借想象力和意念就切换飞升。

她可是“秒睡界”的祖师爷,能想象一会儿才怪呢!

白天她一分钟也不浪费,到了睡觉的时候,只要头一粘枕头,下一秒就能听到她的呼声,她的睡眠质量还真高,可以说就是一个“人形开关”也很合适。

喜欢全黑的卧室,这是从童年起就养成的习惯:那时我们住的是平房,而属于我的那间卧室,就是一间完全不见光的,旁边的大卧室和小卧室都有窗户,而我这间是正中间,唯一的光亮,就是那一整面墙的火墙下面燃烧跳跃的小炭炉,是哥在锅炉厂里,给家里做的,上下两层,中间隔着铁栅栏,上面先是放整块的原料煤,这些煤,老妈都花时间在小炭房里精细地分成了三六九等:哪种煤在第一阶段烧,哪种煤负责最后“压煤”要保证在一整个夜晚缓释烧完,能坚持到天亮。每年每户4吨煤,就是这个配给,所以虽然我们也发现了好多原煤里,就有很多漂亮的树叶子、小虫子等化石,但也没想到要留下来,没人告诉我们它们的价值,那时,它就代表着温暖,所以,看完照烧,毫不心疼。

等搁上层的煤烧完了,它就变成灰,自己落到第二层里,然后再用铁制的小灰铲一铲一铲铲出来,倒掉。而我们最喜欢在那个灰里埋上一两个土豆,或者红薯,等烤好了,拿出来,剥去外面满是灰的表皮,就露出了金黄、香喷喷、冒着香气的好吃的土豆或红薯了,尤其是红薯的皮,靠里面的一层,虽然变得黑黑的了,可是特别甜,我们好多次都为了吃到那个甜,不知道多吞进了多少量的煤灰呢!

那时候,没有电器,只有这膛火炉里的火苗,在随着风,给我跳着热情的舞蹈,那时的我也不近视,可以看得很清楚,那火的舞技简直就是一流的,没有比它更灵动的身姿,没有比它更漂亮的色彩,没有比它把整个节奏掌握得那么完美:从静静的只有一点红,到变得全体通红,整个黑色的煤型全变红了,而上方是白亮亮的火苗,跳着最猛烈的舞蹈,痛快地舔到了炉膛顶部,而这时候,也是整个火墙最热的时候。我最爱在此时,把两腿全搭到火墙上的方砖上,脚心被烫到发痒,可还是忍不住的一试再试,交换着位置。在火墙上方,妈会在上面横钉的一根绳子上挂一些内裤什么的,洗了的内衣;而火墙上方的小突出横梁位置,哥在上面放着几节大的一号电池,听说废旧电池烤一烤,还能再用。

火继续烧,而我在火墙上愉快地烤着脚,床边的桌子上还有新蒸好的白面馒头,我受不了这香味的吸引,就偷偷拿一个,就在背子里吃,这张桌子,同时还是我们写作业的地方,似乎还堆了一些衣服,而柜子里,就是我小时候最爱玩躲猫猫,我们这儿叫“藏妈妈胡”,游戏的固定场所。

吃也吃了,各个面的墙都被我滚过了,与邻居大个伯伯家的那堵墙隔音不太好,还微微能听到他家吵闹的声音。这堵墙上,是我的艺术专区:正面是大姐最爱的巨幅24寸“郭富城”的海报,那个唱着《爱爱爱不玩》的标准中分头发型;我的头顶一侧,粘着“雷明顿?斯蒂尔”,尺寸小一点,是文科班最高个儿的同学齐鲁在红色的坐标指上画的素描,简直是太帅了!我就要过来,齐鲁同学本身也长得特别有艺术家的范儿,后来他考上了新疆美术学院,最有趣的是他的同学把他的脸做成了铜雕塑做为毕业作品,从而让他那戴着细腿眼镜,民国公子一般的头像变得“不朽”了。据说齐同学发展得很好,虽然没见面,大冬瓜说他的事业相当成功。火墙靠近内墙的部分,我挂的是自己的画作:《射雕英雄传》里的俏黄蓉、郭靖、刘德华,还有一个印度女人,都是纯素描,画得特别有力,也特别漂亮,另外还有一幅“猛虎下山图”,因为我家有一只大黑猫,所以做“照猫画虎”的事,我还真是觉得容易。那个年代最好的颜料就是水彩了,感觉不够浓烈;而油画棒我就更不爱用了,画半天还涂不上什么颜色,一团糊糊。

就是这些不定期更换张贴的画作,我一边玩着烤脚丫子的游戏,也就一边自我欣赏着。

回头再看火炉,看到白光渐渐消弱,到不见了,只剩下通体红透的煤炭原石,这红色从透亮,到橙亮,到橙色,到深红,到暗红,到又变回了黑色的,和之前相比,轮廓的边缘虚松放大了一圈,星光似的火点,有一气,没一气地再闪几下,东一下,西一下,渐渐的,到完全黑暗,只剩下老妈压的碎煤层顶部的黑色,盖住了里面还依旧红透的内瓤……等这一场全套表演看下来,整个人也就跟着这火烟星沫子一样,在温暖中香甜地睡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