产业政策对一项产业特别是新兴产业的影响是尤其巨大的。然而,我国动画产业理论研究中的产业政策研究却没有很好地开展起来,研究成果特别是有创新价值的研究成果不多。
产业政策研究不是指在描述产业概况或者介绍产业链时对产业发展提出建议,而是指对政府未实施、正在实施和已经停止实施的政策进行评估,探讨这些政策的目标是什么?它们是在怎样的背景下出台的?它们的执行效果是否达到了预期的目标?如果没有达到,是什么原因造成的?以及应当如何改进等等。
我国动画产业政策研究比较落后的原因可能有以下几点:第一,和一般产业政策的目标不同,动画产业政策的目标难于用一些定量指标测算;第二,衡量政策效果的经济学数据难于获得;第三,政策研究的对象是政府部门出台的政策,研究结论会很敏感;第四,政策研究的课题较少,经费不足。
宋磊的这本书,克服了诸多困难,对中国动画荧屏配额政策进行了较为系统的外部评估。这是国家广电总局2003年颁布旨在发展国产动画产业的政策以来,国内第一次对该政策进行正式的评估研究,是很有现实意义的。
该书认为荧屏配额政策在我国的动画产业环境下是必要的,并且剖析了目前该政策在中国动画产业没有发挥最大效力的原因,指出想要荧屏配额政策发挥全部功效,必须有其他政策相配合,比如尽量减少管制性政策、增加对动画片细分市场内容的配额政策、配额政策不能向电视一边倒等等。这些分析和建议都有着较强的针对性。
以“禁播令”为代表的荧屏配额政策应该是我国动画产业政策中引起最多争议的一项政策。它的饱受争议既带来了评估的难度,同时也意味着评估的重要性。作者将人们对这项政策的争议归纳为六大议题,并针对每个议题提出了自己的见解。毫无疑问,中国动画产业的发展需要温室环境还是竞争环境,这是一个最核心的议题。对此,作者的一个观点让人印象深刻:“国产动画的发展需要‘温室’环境这是事实,然而中国动画市场的残缺与不自由在没有得到足够的重视之前,国产动画的生存环境其实根本就谈不上是温室环境,荧屏配额政策所能达到的效果只不过是保护国产动画市场的一个层面而已,绝不是‘温室’概念的全部内涵。”或许,我们应当在“全部内涵”下面画上重点标记符,因为我们讨论保护国产动画的问题,不能仅仅局限于荧屏配额政策所营造的“温室”环境的利弊,还要探讨如何弥补国内动画市场的残缺以及如何减少让市场不自由的管制。只有意识到保护的全部内涵时,我们才会发现能做且应该做的东西其实还有很多。
在研究结论中,作者提出的需要按照不同年龄的细分受众制作动画的建议是可行的。书中对近几年备案制作的国产动画进行了统计,发现针对低幼受众的动画片竟然占到近九成的比例,这暴露了国产动画产量暴增背后的产品结构的不合理性。作者还通过对小学生、初中生和高中生三个群体观看动画行为的研究,指出了年龄越大,观看国产动画的学生越少这个值得重视的现象。这些都是本书的重大发现和价值所在。
总之,宋磊的这部处女著虽然在某些方面还略显稚嫩,但是,以一个刚出校门的年轻学者的身份,能驾驭如此题材且有如许真知灼见,实在是难能可贵了。宋磊是我教过的学生中最有才气的几位之一。他马上就要东渡扶桑攻读博士学位了,我祝愿他早日学成归来,为中国文化产业理论和实践的发展作出更多、更大的贡献。
是为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