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试院的事务怕是不够施展,容你们有功夫在此扯闲。”掌院大人周潜先生故意停了片刻,让肃杀气氛在人群之中酝酿,又接道:“后务府近来忙得厉害,你们应是想到那里当班罢。”
“学生知错。”一干人齐齐道罪,提心吊胆的候着,大气儿都不敢喘。谁不知道那后务府的人手除了主务,统管和外招的仆役,皆是受罚受过的学子仕官,上学监一切勤杂事务,小到修剪花草,大到仓储流动,无不是后务府料理,可知其工作之繁重。
身体辛劳还在其次,下放后务府,这名声可还要不要?仕途至此,差不多算折了。便是有幸重回本位,再想升迁这桩劣迹可是不小阻碍。思及此处,各人后背冷汗直冒。
周先生背着手,双目似闭非睁,半晌,才道:“散了罢。”
赵长镜听得,松了口气,她倒不怕什么下放后务府,反正周大人绝不会这样做。只是担心初试有什么意外。得知无事,也要退开。
“赵大人且慢,随本院来。”
一句话说得赵长镜心中直跳,刚放下又悬起,真不知掌院大人卖得什么关子,叫人这一上一下的,好不惶恐。
赵长镜匆忙道了声“是”,规规矩矩的跟在周先生身后,出了院门。
及至一处回廊,周先生停下,赵长镜仍是不明其意,只好主动请教:“不知掌院大人召学生前来有什么吩咐?”
掌院挥挥衣袖:“此处无人,你不必立规矩。”
“老师,您唤我……”
“为师不将你带出来,考试院那帮小子哪里肯罢休?”周先生面上没有半点波动,眼中的关切却泄露了他的宠爱之心。
“老师,您怎么知道……”赵长镜心头一暖,十分感激。也难怪掌院大人疼她。当初,外祖送她进上学监,恰逢周先生挑选最后一门弟子,她侥幸入围,顾准也属其列,在掌院门下受教。而她年纪最小,稍有天分,很得大人心疼。那一批关门弟子不过八人,如今只剩顾准和她在侧,周先生没有不偏爱的道理,他可是将她视作孙女来待。
“你的心性,为师还不清楚么?”周大人打了个马虎眼儿,绕开了,余光瞥向回廊尽头的角门,似乎是往那里递了个眼色,神神秘秘的,口中还道:“只是人言可畏,个中误会还是解释明了为好。”像是不想让她回头。
赵长镜到底没忍住,回头看了一眼,没有瞧见人影,只剩一方衣摆在角落里闪过,来不及看清便翩跹飞走,轻巧的不留痕迹。
赵长镜觉着奇怪,却也没多想。她可是一门心思扑在怎么和沈之榷理论上,哪里有闲管顾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