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父这才一拍脑门:“对了对了!我都忘了这茬了。”旋即转而看向苏兰,眼中竟是转瞬带笑着道:“所以说,你是真看上了那位秦将军了?”
苏兰却是红着脸道:“何止呢,我其实……我其实早就与秦将军私定终身了!”
这番惊世骇俗的话语一出,倒是苏莺率先一步脱口而出:“你胡说!”
屋子里的众人皆转身看向苏莺,苏兰抬头一见竟是自己那个平日里胆小怕事、温温吞吞的庶妹在呛声,一时也恼了:“我才没胡说呢!秦将军说了等他扫除了边关外患得胜归来后就娶我!信物都有了呢!”
苏父饶有兴致地眯了眯眼:“哦?信物在哪儿?可愿让为父瞅瞅?”
苏兰霎时炫耀般地从怀里掏出了一只精致发簪扬手挥舞着道:“看!就是这个。”
待苏莺一眼了她手里为何物之后,心头顿时犹如浇上了一盆冷水,冷得透心凉。
没错,那的确是秦皓随身的发簪,乃是他母亲自小留给他的遗物,平日里秦皓哥哥一直都将它宝贝得很,没想到……没想到如今却当真赠予给了自己的嫡姐么?想到这儿,苏莺便是赶到一阵胸口微痛,咬着下唇垂下头就是不再说话。
那苏父一听见自己的掌上明珠竟是与那少年才俊、文武兼备的秦将军互生了情愫,竟也没有丝毫恼怒,反而是闪过一丝庆幸,毕竟他早知朝着的确早已有许多众臣之女对那秦将军芳心暗许,旁敲侧击中却总是被秦皓婉言拒绝,敢情儿原来竟是对自己的女儿动了心吗?没想到
不过很快的,苏父却又再次陷入了另一片苦恼中,眉间不觉皱显出一片阴云:“可是……这皇上的亲事……”
田氏赶紧将他拉到一边:“唉哟,老爷,我看您是真糊涂了啊,皇上的圣旨里不是只说的‘苏家千金’吗?这苏家千金可又不止一位……”言至此处,田氏的目光便是轻飘飘地落到了苏莺的身上。
而被方才那只簪子的事情震骇得有些恍惚的苏莺,却是毫无察觉,直到半响后回过神来,已然瞧见父亲正用着一种见然不同的模样若有所思地盯着自己,心头不觉微凉。
“说的也是……”苏父摩挲着下巴,上前道:“阿莺,你又可有心上之人?”
“我……”苏莺心头微触,抬眼看向对面的嫡姐,胸口似是压着一块大石般,窒息得难以自持。
田氏见苏莺半天没有说话,便赶紧插嘴道:“老爷瞧您,阿莺平日里性格内向羞涩,哪有什么可能有心上人呀?”
苏莺抬头想要反驳,目光掠过苏兰手里那亮晃晃的发簪后,那原本欲脱口而出的话语又不觉卡在了喉咙里,再也做不得声。
苏父见状也是微叹了口气道:“也罢也罢,既然如此,那么阿莺,你愿不愿意代替苏府应皇上的圣旨,嫁给那当今的太子殿下呢?”
苏莺咬着下唇没有说话,眼眸里却是闪过一丝氤氲,却无人察觉。
田氏一见自己的亲女儿可以逃过魔抓,便赶紧应和着道:“唉,老爷您多虑了,苏莺从小乖巧懂事,又怎会不愿意呢?这般掉下来的天大的福分,若是苏莺母亲泉下有知,恐怕也会感到三生有幸吧?”
田氏的话语却像是一根刺,重重的刺到了苏莺的心头,而她却只能垂着脑袋闷不吭声,又或者,即便是她吭声又能如何呢?一个庶出的私生女,能嫁入皇家成为太子侧妃,自然已是天大的恩赐。
“就是啊,反正妹妹也没有心上人,所以也就没有后顾之忧了对不对?”听见父亲的这番话语后,苏兰即刻来了精神,赶紧爬起来眨巴着眼睛道。
苏父见苏莺没有反对,那原本悬着的心也终于是放了下来,长舒一口气道:“太好了,这样总算是能够给皇上一个交代了,明日里我就奏明皇上,安排一下接下来的婚事吧。”
这般突如其来的婚事,这般仓促非常的觉决定,这群道貌岸然的亲人,却将她的终身大事几这般给一锤定音了下来,甚至让她来拿反驳的力气都没有。
这一刻,苏莺突然想起了自己的母亲,也是这般糊里糊涂的就嫁入了苏府中,再后来就是独守空房了五年,接着就是郁郁寡欢得病离人世。
犹记得在八岁之前,苏莺一直是生长在山林中的野丫头,那时候苏莺虽然不知道自己父亲是谁,但是每天都过得很快乐,母亲脸色也是有着灿烂的笑容,怎知后来一群衣冠华丽的下人将她娘俩迎回皇城后,苏莺这才知晓原来连自己的父亲竟就是朝中的御史大夫苏成大人,而自那以后,苏莺便一直在这个牢笼般的地方生活着。
母亲离世前曾握着她的手,于床榻上叮嘱着她:“阿莺,若有将来,定要寻得一个自己真正相知相爱之人,勿要像为母一样,就这般凑活了一生……”
苏莺则轻拭着泪水道:“女儿知道了……”
母亲又继续补充:“倘若有一天,你有了自己的心上人,而那心上人若非是真心待你,你也断不能委屈自己,宁愿去做林间那一闲云野鹤,也不要将自己困于情网的牢笼中……懂吗?”
苏莺越发泣不成声:“恩,女儿懂……”
那往日的话语依旧历历在目,而换成如今的她,却早已是当局者迷,难以自拔。
心上之人……心上之人……
她一遍一遍的念着心中的话语,兀自遥望着天边那一抹火烧之云,幻想着那在千里之外的他是否还记得儿时曾对自己的承诺?
心中莫名一痛,脑海里已是闪过嫡姐手持发簪的身影,不觉令她一声叹息。
也罢也罢……既然已将那柄发簪送人,那么就是代表着他根本未曾将自己放在心上吧?
心中似是一抹悲凉划过,令苏莺不觉轻笑一声,胸口的那一抹微痛才终于是消散了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