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军事边关冷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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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澜沧江畔的春雨,没有润物细无声的温柔。却带上了澜沧江的性格色彩,她用银色的长鞭抽打着屋脊,“沙、沙、沙”时轻、时重。伴着春雨,阳雀又叫了。它站在村旁那棵最高的核桃树上,鸣唱着春的旋律。

一年又一年,农村日子越变越好。江外那边的人背着山货来逛县城,过去来这里讨过饭的那几个羊皮客。也拖着山羊要跟水富镇的农民换拖拉机。江外那边来的几个老表,跟米娜和乌云一吹就是半天,他们带来的香菇、木耳、蜂蜜、贝母、天麻,李笑老两口很喜欢吃。李笑吸一口烟,笑一下,跟彝山来的老表亲戚怪谈得拢呢。

要说富,先富起来的还是水富镇。他们办起了一个茶厂,由当了镇长的李管推荐,李虹荣当了首任厂长。

当了厂长,虹荣真成了大忙人。他开初一般是每月末回来住几天又走,后来每两个月回来一次住一夜就走。米娜理解丈夫,支持丈夫,从不埋怨他,只是自己默默把家务做好,把公公婆婆和孩子侍候好。家里十几亩地她硬是咬牙种了下去。

当上了镇党委书记的罗黑早就对米娜垂涎三尺。但绍终没有恰当的时机。近几天听茶厂人说,虹荣去了广州,十天半月回不来,他心理暗自高兴。心想,凭手中职权不愁弄不到手。

他没到结婚年龄就凭手中的职权和水富西村的阿香结了婚。阿香长得端庄秀丽,粗细轻重各种活拿得起,放得下,就是没生孩子。这使他在外面更野了。在家动不动就发牛脾气,砸锅摔碗,闹得鸡犬不宁。他妈去喂鸡,他说,别喂它,那是只不会生蛋的母鸡。给猪喂食,他骂:不下儿的烂母猪,你好意思吃吗?他常借故打骂妻子,企图让她先提出离婚。可妻子信守好女不嫁二夫的封建法规,终不提出。她认为: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罗黑再也按捺不下去了,就以和妻子长期以来感情不和、没有孩子为由向县里提出离婚。善良的阿香则觉自己使他绝后,这是过失,心里也过意不去,因为他也是一根独苗。就这样,她和他终于办了离婚手续。

米娜吃过晚饭,看看日头还没落山,拿起皮条,去找柴。她穿过甘蔗地,向江边那片森林走去。

没想到被一只两脚的野兽跟上了。

罗黑吃了饭从家出来,准备到镇上去。看见米娜去找柴,心想是个难得的机会,便折回去,梳洗打扮起来。找出那套开会时穿的西装,洒上刺鼻的花露水,再到镜子前照了又照,梳了个小分头,觉得不妥,当今姑娘最恨这种发式,毁去,找出发油,抠出一团儿往头上一抹,梳了个转转头,一撮撮头发从耳朵上方转出来,直指眼角。对!这样时髦、神气!打扮停当,便飘飘然出了村,再猫着腰钻进甘蔗地那条小路,生怕甘蔗叶损坏了他精心设计的发型。

米娜很麻利地砍够了柴,看看天色还早,她便坐下来,望着这条隔断她和故乡的江。

那边树下沙滩上,一对孔雀开屏。夕阳照射出孔雀尾上美丽的小月亮。他没有想到,澜沧江边会有这样美。过去,为了讨生活往返澜沧江,根本没有心思去欣赏江边的美景。现在,米娜过上了好日子,自然就有心情欣赏澜沧江美景。

罗黑不知什么时候悄悄躲在她身后,用那双贼溜溜的小眼睛盯着她。她一点儿都没有觉察。他暗暗警告自己,一定不能轻举妄动,对米娜这种婆娘,要得到她的身,首先要得到她的心,但他是条****的狗就改不了****的性。看着米娜袅娜的身影,他曾几次想扑上去,理智又使他缩回了魔爪。

米娜站起来欲走。

“米娜小妹,砍柴啊!”

在这宁静的森林里,这声音来得太突然了,她一惊后,理智又使她很快清醒过来,定了定神,说:“是啊,你来干什么呢?”

“我,我来找点儿鸡。”罗黑支支吾吾地说。

“这个季节有鸡吗?”她显然怀疑。再看他那打扮举止,哪像是找鸡的,真令人生厌。

他却故作多情地说:“随便走走,你单独到这里来。不害怕吗?这地方是有老熊的。”

“我可是拣着没熊的地方去。”说着,米娜背起柴就要走。

罗黑急忙上前拦住,说:“米娜小妹,我跟你有话说,等等吧。”

“边走边说吧。”她头也不回。

“忙什么,我帮你背。”说着拽下她肩上的柴,贪婪地摸了她前胸一把。米娜两颊绯红,正色道:“请放尊重点儿!我走了,你找你的鸡去吧!”

“我,我实在是有事想跟你谈谈。”罗黑说着便坐到柴捆上。

米娜只好站着听他说。

“听说你读过中学,到我们这里委屈你了,恕我们对你关心不够。”

米娜一声不吭地听着他讲。

“唉,上次你们登记结婚,不是我,你们办得成吗?你是黑人黑户,那边来的,我都统统不准在本镇安家,可对你,就不一样。”他顿了顿,瞟了米娜一眼,看她认真听着,来了劲。接着说道,“米娜,你聪明能干,人又长得漂亮,给水富镇添了不少光彩,我要代表全镇人民感谢你。”

米娜生气道:“你堂堂一个镇的书记,原来要跟我说这些。”说着去抽柴,但柴捆被死死压在他屁股下。

“别急,别着急,坐下来谈吧。”

她依然站着。

“事情是这样的,镇里那个管计划生育的婆娘,文化低,工作不认真,我想把她辞退了。你一来,我就觉得你挺合适的,你如果同意,明天就来报到。”

“那合适吗?”

“怎么不合适,你不知道,这儿山高皇帝远,上到县委书记、县长,下到每个村民,无一不是听我的。你只管放心好了。”

米娜早就看出罗黑的用心,说:“谢谢你,我没有那福气,我该走了。”

“这就走吗?”罗黑再也抑制不住激动的心情。

“你还要我怎么样?”

罗黑站起来说:“你不知道,我多么爱你,为了你我离婚了,求你答应我一件事,离开李虹荣那个日脓包,跟我结婚。”

米娜此时怒不可遏:“做你的黄粱美梦去吧。”说着拔腿就走。

“米娜,我给你说,虹荣早就对你变心了。昨天又带着他的女秘书、情人翠翠去广州了。他们这些厂长老板、谁不在外边采野花?”罗黑边说边追了上来。

米娜越听越冒火,愤怒道:“不准你乱说!”

罗黑上前一步,挡住米娜去路:“不信你问问茶厂的人,他们都看见虹荣在去县城路边的‘三陪’店,搂着女人喝酒。米娜,你年纪轻轻的,观念也该更新了。男人采野花,你也可以尝点儿野味嘛。再说,我也实在太爱你了,你要不同意和我结婚,只要和我……”此时的镇党委书记,语无伦次,眼里充满了淫光,不顾一切地逼向米娜,米娜咬紧牙步步后退。罗黑饿狼扑食般猛扑过来,死死抱住了米娜,他伸出魔爪,在米娜身上乱摸。米娜身单力薄,敌不过他,决心拼一死也不让这恶狼得逞。她腾出一只手,准备来个海底捞月,让这个一贯残害妇女的恶棍得到应有的惩罚。

正当这时候,只听一声“罗黑,你要干什么?”这与其说是救了米娜,倒不如说是便宜了一个恶棍。这一声断喝吓得罗黑像泄了气的皮球,尿湿了裤裆,像一只斗败的公鸡,落荒而逃。

米娜回头一看:“乌云哥。”

只见乌云拄着拐杖,两条裤腿沾满了泥巴,昂首挺着。米娜忍不住泪如雨下,一头扑进乌云的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