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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猞猁的回忆

“蹊跷,蹊跷,真蹊跷……”猞猁答非所问,调转身子在树枝上来来回回的踱步,一会儿又停下步子朝着少年男女那里张望,惹得精灵也跟着好奇起来,几次飞离树梢,只为了看看猞猁所说的蹊跷是怎么回事,这一看还真看出来有点儿不对劲。他们在这山村里年代已经久远,对这里的风俗世故了如指掌。首先那少女的发型就很奇怪。山里女人如果结婚了,就会把头发绾成一个圆圆的发髻,而这个少女是绾着发髻的,为什么发髻旁还留下一绺呢?这在山里人的观念中是很犯大忌的。况且发髻上还插了一朵白色的绒花,衬在乌黑的秀发上显得格外刺眼,这更是犯了山里人的大忌,猞猁不说,精灵心里也明白,只有死了丈夫的寡妇在哀悼自己的亡夫的时候才会有这样的装束,那么那个少年又是谁?虽然只是这么一点异样,对敏锐的精灵猞猁来说,却明显地预示了点什么。而且他们两人虽然相依相偎耳鬓厮磨,举手投足却让人感觉不到丝毫的活泼与甜蜜,隐隐透出的竟然是一丝丝游离的压抑与悲怆。

一对恋人走走停停,最后走到一座瀑布前停了下来。看着水花飞溅,映着夏日里烂漫的野花和葱茏的绿树,一幅图画美不胜收。猞猁依然在密切注视着那对少年的举动。突然,它像是受了什么惊吓似的猛地从树上窜了下去,而就在同一个时刻,那对少年男女互相紧紧搂在一起像一块巨石般向山涧坠去,瞬间就消失在湍急的水流中了。那只猞猁追到岸边,显然为时已晚,它在岸上来回地窜跑着,无计可施,然而令人想不到的是,片刻之后,那猞猁跳起来,优美轻盈的身体在空中画了个圆弧,然后也像那对少年一样坠入了急泻而下的水流中。一切发生的太突然,等生性就慵懒飘逸的精灵反应过来,猞猁早已经不见了。“喂,大猫……”精灵心急地飞过来,在水面上寻找着,呼唤着。如果就这样失去了她原本就很有默契的老朋友,她还真有点接受不了。精灵紧盯着水面,差一点就要哭喊起来,尽管她的声音除了猞猁别人听不到。水面上什么东西都没有,但是她深信猞猁不可能就这样死去,它是谁啊,来去无定又狡猾,只是今天的表现真令人匪夷所思…。。涧水依然泛着白色的浪花急急地向下游奔去,就在那白色的浪花上,精灵欣喜地发现,有一点绯红渐渐浮出了水面,那是少女的裙袂!接着,少女的身体也慢慢浮了出来,随着水波的起伏,慢慢向岸边靠过来。精灵知道猞猁一定就在那里。果然,靠岸以后,猞猁小心地背负着少女,出现在精灵的视线里。“大猫,大猫,你疯了,这是他们人类的事情,是他们应有的宿命,你不该去管的……”“你住嘴,”猞猁凶巴巴的一声吼,让精灵没说完的话被生生地憋在了喉咙里。猞猁不再搭理精灵,焦急而关切的注视着少女,希望少女会有所反应。但是少女有着长长睫毛的眼睛紧闭着,脸色也苍白的吓人。“她死了……”精灵小心翼翼地说。猞猁好像没有听见,用它毛绒绒的头去蹭少女的脸,然后坐在少女的身边,任由一串串晶亮的泪珠滚落。“你又哭了大猫,你,你,你认识她,对不对?”猞猁犹豫了片刻,缓缓地点了点头,然后用它的前爪去摆弄少女的手臂,在那少女雪白的手腕上,精灵看到有两点朱砂痣并排在一起,那么夺目的红色衬着雪白的手臂,鲜艳得令人目眩。精灵困惑的望向猞猁。猞猁收拢了两只前爪,身体慢慢的蜷缩起来,突然笼罩在令人眩晕的光圈里,光圈一阵阵向外发射着七彩的虹的光芒,光圈慢慢旋转着,仿佛整个世界也跟着旋转起来,在光圈里,另一个世界由朦胧模糊到渐渐清晰呈现在精灵的面前——

窗外雪花飞舞,天寒地冻,朔风鬼叫似的掠过树梢屋顶。一位老者坐在火炉旁,膝盖上搭着一件厚厚的棉衣,却依然不胜严寒的缩着双肩,一脸的愁苦。雪已经下了好多日子了,天气却依然没有转晴的意思。这样蛰居着,跟冬眠有什么不同?好像在极度的严寒下,人只能像狗熊一样,连起码的尊严都没有了,更何况年轻时受伤的膝盖因为严寒的缘故,一阵阵钻心的痛。老者长长地叹口气,无聊地望着屋顶打哈欠。突然,门童探头探脑地走了进来小心翼翼地附在老者的耳边说了几句。老者猛地睁开双眼,不相信地盯着门童,门童点点头,老者摆个手势:“请他们进来。”门童转身出屋,片刻领进两个人来,看年纪与举止分明是父子俩。“周兄,别来无恙啊……”进得门来,自然是少不了一番客套。老者一边答应着,一边疑惑地端详着和他仿佛年级的父亲。“张老弟,几年不见,你的身体越发是硬朗了啊,在这样的天气里出远门,愚兄是连想都不敢想喽。”“周兄,论说体况,咱俩彼此彼此,都是风里来雨里去地挣家业,年轻时种下的病根,年老时都得受着,只是小弟运气好,老天爷照应,让我得了件宝贝。”然后把身上的皮袍撩起来一角,走上前来,用这一角敷在老者的手上。老者顿时感觉像四月的暖阳照在了手掌上,浑身说不出的舒坦。他惊奇地瞪大了刚才还昏昏欲睡的双眼,这才看得明白,张老者的手掌里正托着一个“小太阳”,小太阳正把温暖的气流缓缓地推送到整个大厅,不由得惊奇不已:“传说中的火灵丹,难不成,被你找到了?”那姓张的老者遮掩不住的得意:“岂止是得到了,三件呢。有了这火灵丹,你这房里再不用生火炉了,你想弄个花啊草啊,保管长得赛过阳春三月。有它在,你那冻出来的毛病,一准就消失得无影无踪。老弟我现在是富甲一方,还在朝廷里谋了件美差,全靠它呢。”“那一件送给了陶知府,陶知府也因此收我做了干儿子呢。”一边一直没有插上话的张少爷生怕再没有机会了似的炫耀着说。“嗯,这个……”姓周的老者突然想起了什么,“你父子俩今天专程过来,这么冷的天,不只是为了让我开开这老眼吧?”“哈哈哈,实不相瞒周兄,我这儿子自几年前见过令爱,一直就念念不忘,令爱乃人间仙子,老弟自知高攀不上,因此也没敢启齿,谁知我这儿子非令爱不娶,他可是我张家的独苗啊,唉,真真要愁死老弟了,好在今日老弟我无论家业还是权势都不同于往昔,才敢厚颜过来提亲,奉上这火灵丹作为聘礼,望周兄能成全犬子的一片痴情。”“这,太突然了张老弟,你抬爱小女了,这样,小乙啊,你去寻小姐来,张老弟你倒是把火灵丹的由来说与愚兄听听,我们这一拨人,年轻时就为了这火灵丹,冰天雪地里落了一身的毛病,连个影儿都没找到啊……”老者沉吟了一会儿又说,“老辈人流传下来,古往今来,这火灵丹世上只有三件,怎的就全落在你的手里,那得需要怎样的机缘巧合啊!”“是啊,老弟我也是做梦都想不到——不敢想啊,怎样寻获这火灵丹说来话长,有时间容老弟我慢慢跟周兄细说,只是有个惊天的秘密老弟我现在就按捺不住想要告诉周兄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