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社会科学迷与迷群:媒介使用中的身份认同建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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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迷群“多重边界”的群体认同建构(3)

1.显性比较:清晰可见的数据显示和模块设置

美剧网站或论坛都是以网络空间的形式存在的,所有在此群体中的美剧迷都将这个空间作为其活动的主要场所,有的甚至认为是他们的“精神家园”。那么,我们不得不开始关注这其中的关键词“空间”以及群体成员在这空间中的生产性活动。列斐伏尔在《空间的生产》一书中指出,在人类发展与都市化过程中,我们已经从“空间中事物的生产”转向了“空间本身的生产”。他提出空间生产的三个向度,即“空间实践”、“空间再现”与“再现空间”:空间实践是指牵涉在这个空间里的人类行为,包括了生产、使用、控制和改造这个空间的行动;空间再现是指这个空间的呈现方式,包括空间本身的样貌与意义,以及我们呈现它的种种方式,如模型、影像、文字、其他符号;再现空间是指呈现人们梦想、欲望、幻想、象征、潜意识、情感、日常生活难以言说的感觉和身体的空间以及人类交往沟通的空间。将其中“空间再现”放入美剧网站或论坛的视域中,群体成员通过“空间实践”的一些行动以各种方式将网络空间呈现出来,而在呈现的过程中,包含了显示出与外群体之间的比较。

这里笔者将以“伊甸园美剧论坛”为例,将之视为内群体,另外以“破烂熊乐园”和“罄灵风软美剧天堂”作为两个外群体的例子加以分析。首先,三个美剧网站首页版面的右上角都有一个相似的数据显示区:“今日:”(今日本论坛的帖子数量)、“昨日:”(昨天的帖子数量)、“最高日:”(历史记录中单日最多帖子数量)、“主题:”(论坛中所有帖子的主题数量)、“帖子:”(论坛中所有帖子数量)、“会员:”(已有注册会员数量)、“欢迎新会员”(最新加入的会员ID),虽然这是很多美剧网站或论坛版面上的常规显示区,但却让无论是内群体还是外群体成员都看到了群际之间的比较结果。

“伊甸园美剧论坛”的各项指标均高出其余两个论坛好几倍,尤其是“帖子”和“会员”的数量,充分说明了内群体成员的活跃程度以及该群体对成员的吸引度。笔者在对多名“伊甸园美剧论坛”的群体成员进行访谈中问及“目前伊甸园美剧论坛在全国各大美剧网站或论坛中的地位如何”时,90%的受访者都建议笔者去看看论坛首页上的这个数据显示区。

(1)我们自己说自己好也许太主观,你可以去看看每个论坛首页上的那个数据,就是标明帖子数量和会员数量等的那个,伊甸园基本上都是遥遥领先的;2009年1月6日与“spring”的访谈记录。

(2)伊甸园的会员数量是百万级数量,其他几个还算可以的论坛相差了好几位数呢,版面上都有显示的;2008年12月13日与“汪洋”的访谈记录。

(3)我当时挑选要加入哪个美剧论坛的时候,也看过那些个数字的,我想那么多人都喜欢伊甸园,成为其会员,而且大家发表的帖子又那么多,说明里面讨论的氛围很好,于是我就参加了,现在觉得确实不错。2008年11月27日与“兰塔”的访谈记录。从以上列举的这三个访谈内容看来,以数字显示的方式在网络空间中进行群际间的比较确实有“强化边界”的效果,这些内群体成员通过比较这些显而易见的数据而产生了对本群体的赞赏和认同。

其次,除了直截了当地运用清晰的数据进行比较之外,“伊甸园美剧论坛”内群体的核心力量工作组的美剧迷们在首页版面的模块设计中也显示出了清晰的比较过程。

“伊甸园美剧论坛”模块多样、内容丰富,外加该论坛每个分区的开头都有与主题相关的图片标识,更增添了版面的视觉美感和创新设计。每个(美剧)论坛的版面样式是差不多的,因为有固定的模板限制,包括底色和格局,所以有些会员觉得好像美工方面不是太好,但基本的东西我们没法改变,为了能够与其他论坛区别开来,我们就只能在内容模块与一些细小的地方着手,使得看起来具有我们伊甸园的特色吧。2009年1月17日与“伊甸园美剧论坛”管理员之一“克谢”的访谈记录。这是“伊甸园美剧论坛”中一个管理员在谈到该论坛版面设计理念时候的一段话,从中不难看出他和他的团队,也就是内群体成员试图通过外显性的模块设置和版面设计达到与其他同质外群体之间进行比较的目的,并且这个比较的结果往往被希望是成功的。此外,根据笔者调查,大部分“伊甸园美剧论坛”的会员都不同程度地关注过其他美剧网站或论坛,这样该群体的美剧迷们从直观视觉感受层面都能非常轻易地对内群体与外群体进行比较,并且通过比较来扩大边界差异优势,从而进行群体认同的建构。

2.隐性比较:内群体成员思想和情感的流露

群际间外显性的比较清晰可见,并且使得内群体成员们通过这种简易的比较方式强化了与外群体之间的边界,然而内群体成员进行的群际间比较并不仅仅限于表面可感的层面,他们会将所有在该群体内的所见所感内化后以情感的感受式方式呈现出与外群体之间的比较。但是他们平时并不会无缘无故地进行比较,也就是说这类比较并不外显,只有当外力诱发他们进行比较时,他们才会将内心的感受以比较的方式表示出来,这里所谓的“外力”,指如有人批评、贬低或诋毁该群体,当然也可以一种平和的提问方式来引发其比较的欲望。笔者采用的是后一种方式笔者在此采用这种平和的方式是基于考虑到内群体成员如果在遭受到外界对其群体的批评、贬低或诋毁时容易产生敌视和抵触情绪,有可能影响到他们正常的群际间比较。因为当社会认同受到威胁时个体会采用各种策略来提高自尊,并在寻求积极的社会认同和自尊中体会群体间差异,这样容易引起群体间偏见和群体间冲突,这样的偏见和冲突多少会使个体的思考偏离本来实际的轨道,也就不是我们要考察本来原始的面貌了。笔者于2009年2月26日17∶43分在“伊甸园美剧论坛之欧美交流总社”发布了一个讨论帖,大致内容如下:各位伊甸园的会员,你们除了上YDY之外,还去别的美剧论坛吗?经常来YDY的朋友肯定觉得这里不错,能比较下它与其他美剧论坛的区别吗?截止到2009年3月3日中午共有56个跟帖,其中不乏同一个会员的跟帖,但跟帖内容是不同的。笔者将对这些跟帖内容做重点分析,以期探讨内群体成员是如何进行群际间比较的。

首先,跟帖中有15位内群体成员在接受“群际比较”的“指令这里的“指令”不是指笔者用提问的方式来强迫会员进行群际间比较,而是内群体成员在受到外界诱发之后内在发起的“自我指令”;因为虚拟空间是相对独立自由的,网络跟帖完全是自愿行为,不是自身内在驱动成员完全不用在此帖下留言,因此跟帖表示他内心认同这种比较,他有比较的欲望。”后,把对内群体与外群体之间进行的比较、对内群体的认可,以一种简单的、直抒胸臆的方式表达了出来:

(1)不去别的美剧论坛;

(2)基本就在这儿呆着了,别的没去,还是伊甸园好;

(3)在YDY待习惯了,这里就像家一样,对其他论坛真没啥兴趣;

(4)只要电脑开着,就挂在YDY,其他坛子几乎不逛;

(5)只要电脑开着,基本就挂在YDY这里;

(6)上sfile成了一种习惯;

(7)美剧字幕必看YDY的;

(8)自打来了YDY腰不酸了腿不疼了,对YD事物的接受能力也增强了;

(9)回楼主,基本上不咋逛别的美剧论坛了;

(10)开机就上ydy;

(11)看美剧就看YDY的,论坛也是YDY的;

(12)只爱伊甸园,我最爱这里;

(13)坛子还是YDY,两年前进来了就没出去过了;

(14)基本上就泡在YDY上,还是觉得YDY好啊;

(15)原来除了伊甸园还有其它美剧论坛哦。

这是一种相对隐性的比较,内群体成员没有展开深层次的群际比较,没有显示出比较的过程,只是用表达认可的方式传递了他们比较的结果,这种呈现比较结果“认可”的方式有表示心甘情愿成为内群体成员不去其他论坛的,如“不去别的美剧论坛”、“只要电脑开着,就挂在YDY,其他坛子几乎不逛”这类;也有隐含表达对该群体认可的,如“上sfile成了一种习惯”、“自打来了YDY腰不酸了腿不疼了,对YD事物的接受能力也增强了”;还有以诙谐幽默调侃的方式进行比较的,如“原来除了伊甸园还有其它美剧论坛哦”,言下之意是认定伊甸园已经无视其他的存在了。这是一种浅层次的群际比较,因为内群体成员没有深度介入,只是简单地将比较结果表达出来而忽略了比较的过程,这使得本研究无法通过他们的比较结果探究到内群体成员是如何进行群际比较的。尽管如此,我们不得不承认这些内群体成员确实在进行群际比较,只是参与程度不是很高,不愿意花费大量文字和时间来呈现他们的群际比较过程,但他们终究是通过群际比较来建构群体认同的。

其次,跟帖中其余内群体成员在外界激发下显示了与外群体进行比较的过程,并且通过具体内容的比较发掘出内群体较之外群体的优势所在,从而表达了对内群体的认同:

(1)喜欢YDY的原因可能最大还是其庞大的作品基础,可以说现在美剧来说翻译最多的就是YDY,在保证质量前提上速度也是可以接受的。还有就是YDY和谐平等交流氛围,很多网友都喜欢在这里发表自己对喜爱作品的看法观点,很多时候我在这里收获很多,看到很多精彩点评和分析,这点是其他很多网站不能提供的;

(2)质量上YDY应该是最好的,能以人为本,字幕做得简单易懂,更符合大家的观赏需求,意译多于直译,看YDY的作品很是乐在其中.破烂熊的网站现在也不知道搞什么,改版后界面确实很不友好,嫌自己的会员太多了;

(3)YDY的人气和美剧的质还有量都是很不错的,非常上乘,FR(罄灵风软美剧天堂)作为YDY最大的竞争对手似乎在论坛建设上没有YDY那么用心;

(4)我觉得相对FR的论坛YDY的论坛显得干净利索、一目了然,而且大家的互动特好;

(5)YDY的字幕质量一般是最棒的,英语方面的牛人比其他论坛多吧,YDY论坛管理得比风软规范,管理团队感情很好,作为版主深有体会,FR的字幕我总是不满意,错误挺多,看得我常常恨不得自己去做翻译。

这种类型的跟帖充分展现了作为内群体成员的发帖人与外群体之间进行比较的过程,他们通过找寻内群体较之外群体的优势,如美剧翻译字幕质量、论坛建设、版面设计以及社区讨论和工作氛围等,利用突出同质化外群体如“罄灵风软”和“破烂熊”的相关缺陷和内群体对应的优势,强化了内外群体间的差异性边界。这是一种深层次的群际比较,发帖的内群体成员们愿意花费时间大篇幅地编写跟帖(这里由于篇幅问题不能全文引用),并且从各个方面细致详尽地展示了他们群际比较的过程,足以证明其介入群际比较的程度较高,主观上早已利用群际比较进行了群体认同的建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