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社会科学迷与迷群:媒介使用中的身份认同建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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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迷群“多重边界”的群体认同建构(2)

“伊甸园美剧论坛”是本书的研究个案,其名称的由来已经在前文介绍该论坛的部分提及过:“YDY”是“伊甸园”总坛的名称,“伊甸园美剧论坛”是作为影视论坛总坛下设的分坛之一,沿用“伊甸园”这个名称,是因为之前该名称所代表的总坛已经聚集了很高的人气,内群体认同已经非常积极正面了,认同度之高可以为持有此名称的分坛奠定非常好的群体建构基础。“美剧论坛”四个简单的汉字非常清晰地表达了此论坛的主要内容,由于沿用了总坛的名称,似乎这个分坛在名称上没有多余的空间可以发挥出该群体在名称识别方面的创意,因此原创人员便在网络域名上做起了文章。域名http://sfile.ydy.com/bbs/中的“sfile”是创始人特意为这个论坛起的,“s”是“series”连续剧集的意思,也有select(选择)的意思,“file”意为档案,表明该论坛中有丰富的资源供广大美剧爱好者选择,同时美国曾有一部电视连续剧叫《X档案(X File)》非常盛行,因此也有受欢迎的美剧的含义,创始人希望喜欢美剧的迷们能够在这里找到他们喜爱的美国电视连续剧,并与大家一起分享感受等。2009年1月17日与“伊甸园美剧论坛”的创办人和管理员之一“克谢”的访谈记录。

然而,作为虚拟网络社区的美剧网上迷群并没有面对面交流的机会向所有内群体的成员说明这条边界的划分原因,只能通过网络传播特有的方式“发帖”来代替人际互动,名词解释:

YDY YTET S-FILE.

YDY-伊甸园论坛的拼音简称;

YTET-YDY Translation Extreme Team 简称YTET,致力于外国电影和欧美连续剧翻译的小组,当然还包括时间轴制作FXP CC字幕等重要成员;

S-FILE-从国内知名度较高的X-FILE(X档案)借来,也作S-FILES,S代表series连续剧系列剧的含意;

FILE代表档案,致力于影片的压制,下载上传FXP dvdrip subrip内嵌等工作。这是“伊甸园美剧论坛”的管理员在2006年6月30日向全体会员公开发布的一则帖子,内容是对论坛三个主要名称的英文缩写进行了解释。名称是帮助群体成员建立对自身所在群体与外群体之间最基本也是最明显的差异的认识,而解释名称的内涵则有助于内群体成员加深对所属群体与外群体之间边界的印象,从而增强对内群体的认同度。以上面这个帖子为例,对于“YTET”的解释表明这个群体中有一个致力于为大家翻译最新最好美剧的团队,还有其他为美剧视频能够以最快速度和广大美剧迷见面的工作人员;另外,关于“S-FILE”的解释让大家清楚地知晓这个论坛是以美剧为主要传播内容,有足够丰富的相关资源供大家选择和获取,并且在为广大美剧迷奉献精彩美剧的过程中,凝聚的是一部分美剧迷们繁琐的工作和辛勤的劳动。而笔者从这个帖子的众多跟帖中发现,这样一种划分边界的方法,确实对帮助该群体的内群体成员建立初步的群体认同起到了作用。在众多跟帖中,除了一些表示感谢管理员和表示已经明白名称内涵的内容外,笔者将对以下六条跟帖做重点分析说明:

(1)真的很感谢你们的辛勤劳动啊。

(2)YDY是我最爱的论坛!永远支持!

(3)终于明白SFILE什么意思了,不过好奇一下,我用百度搜过SFILE,没有查出来是,哈哈,我去给补上。

(4)这个解释应置顶,好让大家都知道。

(5)连续剧档案啊,呵呵,希望能够扩展资源.......

(6)下载,首选咱家s-file。“xumingxiang1988”、“jucn”、“joseph_lew”、“月华似水”、“wudigyt”和“lvalice”对于管理员有关YDY等名称名词解释帖子的跟帖。简单的名称解释,却将内群体与外群体之间的边界划分得非常清晰,让群体成员记牢所属群体名称之外,更让大家通过了解其内涵而增强了对内群体的认同感。第一条跟帖中的“感谢”一词充分表达了该成员对于自己所属“伊甸园美剧论坛”这个群体的认可,因为只有真正从内心赞同或者欣赏自己所属的群体,才会由衷地表达对群体为个体所做出的奉献的感谢之情;第二条跟帖更为直白,直接用论坛的名称缩写表达自己对这个群体的认同感和支持度。正是因为运用名称这种划分边界的方法才唤醒了该成员内心对于群体认同的想法,并且用最简单的方法直抒胸臆;第三条跟帖表明,该成员曾经对自己所属群体“YDY S-file”的名称产生过疑问,并且付诸行动地去探究过,也就是说他在个体层面曾经试图在外群体范围内寻找内群体和外群体之间的边界,虽然没有成功,但当他从内群体处获得了相关信息后,又表示要去内群体以外处公布详情,百度则是最为适合的场所。

这样一种行动的内在动机完全出于该成员对“伊甸园美剧论坛”的认可,他希望以解释名称内涵的方式(也就是划定清晰的边界)在更大范围内扩大自己所属群体的影响力,并获得所有人的赞赏;第四条跟帖和第三条有异曲同工的效果,唯一不同的是他将眼光投放在自身群体上,希望在内群体中,而不是在外群体中最大限度地扩大这个边界标识的影响力,让更多的成员知晓并且理解和内化,以期凝聚更多的认同感;第五条跟帖的内涵又上升了一个境界,那就是会员在认同内群体的情况下,希望自身群体如名称内涵所言,像档案似的有丰富的美剧资源。这是一种不断完善自身的诉求,没有对内群体的认同是不会希望它更好的,因此此种边界划分方式引发了该成员完善内群体的欲望,又循环式地加强了群体认同感;最后一条跟帖中的“咱家”非常清晰地表明了该成员对“我群”和“他群”的区分,对于“s-file”的归属感和自豪感也在字里行间显露无遗。这里值得注意的是,当群体对自身的名称边界划分清楚后,内群体成员便可以非常自然轻松地加以运用并且以此表达自己对群体的认同。

2.注册入会:介入网络空间的范畴化机制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为了理解所生活的世界,我们不得不对人和物等进行分类,并把他们纳入不同的范畴,以削减环境的复杂性,分类过程即范畴化过程。无论对象是人还是物体,范畴化实质上是行动者基本的认知工具,是对所处环境进行切割、分类和秩序化的过程。而切割处留下的裂缝可被视为“边界”所在,由此把两边分开。所谓秩序化过程便是制定相关规则使之有助于边界的形成。“伊甸园美剧论坛”的名称是对该群体美剧迷所活动的网络空间外在表征化的标识,是一种符号边界,是一条比较抽象的边界,而承载着这个群体一切的实在网络空间则是一条实体边界所在,所有人必须通过技术手段进入这个网络空间,也就是通过输入域名为http://sfile.ydy.com/bbs/的网址登陆该论坛,而非其他美剧网站如http://www.1000fr.com/(罄灵风软美剧天堂)。每个美剧网站或论坛都有自己独有的进入方式,而要想加入这个论坛群体,就不仅是进入这个网络空间浏览,而是必须要注册成为会员。

需要注册才能成为群体的正式成员,原因很简单:群体资格的获得,有的是先天赋予的,有的则是后天获取的,但都会有确定的加入形式,比如皈依后的洗礼是基督徒最基本的入会仪式,这属于后天获取的,而加入美剧网上迷群最基本的条件就是注册成为会员,并且获得网络ID。因此,每个美剧网站或论坛的首页版面中,最醒目的地方就有“注册、登陆”的标记,这从技术角度限定了获取群体成员资格以及客观进入群体的条件,也为本论坛的内群体与外群体之间划上了一条边界。

既然设定了范畴化机制,自然就会有运行规则,有些美剧网站或论坛对于会员的人数有所控制,或者说是阶段性的控制。例如笔者在2008年7月13日注册了搜狐博客试图加入“美剧天地”(http://omtv.q.sohu.com/),但由于这个圈人数已达上限,无法加入,于是便给圈主们发小纸条留言申请加入,但始终没有得到任何回音;在此之前,笔者于2008年6月23日试图注册成为本研究个案“伊甸园美剧论坛”的会员,但因人数问题限制注册,只能作罢,直至2008年9月1日登陆该论坛时,发现又可以注册了,于是便顺利成为会员,获取了成为群体成员的资格。这种限定获取资格的运行规则也是内群体为了区别于外群体的一种划边界方式,与利用名称塑造自身形象从而划定“我群”与“他群”的边界不同的是,它以一种“排他”的方式显示出内群体具有维护自身群体各个方面不受外群体影响的能力和权力,就像孙悟空为了保护师傅用金箍棒为唐僧划了一道所有妖魔鬼怪都进入不了的火圈一样,那道边界及其作用清晰可见。虽然用妖魔鬼怪来比喻外群体不太恰当,但在社会认同理论中的一些研究证明当个体强烈的认同他们的群体时,会产生内群体偏好和外群体偏见甚至参加集体行为,这样的个体多了便形成内群体的中坚力量,而对外群体的偏见足以让他们产生排他反应及其行动。

无论是美剧网上迷群所依托的网络空间的名称,还是美剧迷申请注册加入该社区的权限,这些都属于美剧网站或论坛试图与其他类似网络社区进行分类的方式,只有明确划出内群体与外群体之间的边界,才能使群体成员清晰地意识到“我群”与“他群”之间的差异,才能建立明确的网络社区群体身份,在众多同质网站中感受到“独一无二”。

二、强化边界:与其他同质网站的比较

寻找到群际之间的差异,划定内群体与外群体之间的边界是群体建构认同的初始阶段和基本的认知机制,也是所谓社会分类的可操作性行为。然而仅仅是划定边界和进行分类只能表明内群体自身的一些属性和特质,认同需要在与他者互动中逐渐建构。因为特定群体或范畴身份的显著意义只有在与他群体的关系中,亦即在与他群体的对比中才能呈现出来。因此在群体认同中群际间的互动,“我群”与“他群”之间的比较会在划定边界的基础上起到强化边界的作用。正如社会认同理论研究所说的,社会比较使社会分类过程的意义更明显,这样会使积极区分的原则起作用,而积极区分满足了个体获得积极自尊的需要。在进行群体间比较时,内群体成员倾向于在特定的维度上夸大群体间的差异,而对群体内成员给予更积极的评价,这样就产生了不对称的群体评价和行为,偏向于自己所属的群体,即从认知、情感和行为上认同所属的群体,这里所谓的“夸大群体间的差异”正是强化边界的操作性方法。社会比较过程,通过社会认同理论家的精细诠释,已被视为社会认同建构和边界强化的基本机制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