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追进了水里,踩进水中,不顾一切的向着海里的船上跑去。
虽然前几次,每一次都是失望而归,但是,每一次听见动静么还是会不由自主的揣起慢满满的希望。
船开过来,几个黑衣人忙着将船上的人向下抬,她直接冲过去,自己都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拨开了面前的人,冲了进去。
幸好,这一次,炎单桀在。
他躺在船里,盖着的衣服下面,是湿透了的身体,苍白的脸,毫无血色,而他的腿上,裤子破了个大洞,一片血迹,触目惊心,她捂住了嘴,眼泪不由自主的便流了下来。
几个黑衣人有条不紊的将他抬到了岸上,李焕然也已经走过来,他们在身后说着,“风浪大,大哥的船撞到了礁石上。”
“怎么样。”
“还好,腿上刮掉了块皮,没什么大碍。”
梁初夏却什么也听不到,她蹲下去,眼前氤氲了一片朦胧的雾气,他在彼岸,如雾里看花,他颤抖着眼睛,微微的睁开,伸出手来,冰凉的手,覆上了她的脸颊。
“你……”就是这个样子,他还想发火,“你知不知道,你会死的,这个时候是你逞能的时候吗?还敢胡乱跑。”
她忍住眼泪,点头,却嘲笑他,“现在想死的是你了,这个时候是你逞能的时候吗?不行就不要随便跑进去啊,看看,把自己搞成这样。”
冰冷的手术刀下,她眸光微闪,勾起了红唇,挑衅道,“喏,想一尸两命就下手!”
闻言,他收起手术刀,她笑,“乖,这样的胎教可不好!”如果他有力气,一定会掐死这个女人。
知道她出了事,他便马上带了人下水去,在水里,他们都叫他进舱里,他却固执的站在船头,当撞到礁石上时,他险些被摔下了船,攀着船体,下半身在水流中冲刷着,那一刻,他濒临死亡,如果放手,他定会被卷进水中,便再也上不来了。幸而他的人拉了他上来,但是,腿上却伤了一大片。
跟英雄救美故事相差太远,他脸上黑一片红一片的,看着面前的女人,船坏在水里,飘了很久,不知流了多少血,已经筋疲力尽,他瞪着面前的女人,用最后的力气,拉下了她的脸,冰凉的唇,对她印上一个吻,只是轻轻一个吻……
脸上温热了一下,是她的泪水,下一瞬间,便有人围了过来,是李焕然,这个不解风情的家伙,他说,“亲什么亲,先去医院,以后有的是时间,先去医院,快,愣着干什么,抬人啊。”
他被抬起来,归于平安后,思绪反而有些模糊,他疲倦极了,眼睛慢慢阖上,却还是一直看着她的方向,直到,意识慢慢的涣散下去……
他的腿上了缝了二十七针,之后,有些发烧,为了防止他伤口发炎,便将他安排在了无菌病房,她看着他熟睡的样子,隔着手套,轻轻的抚摸他的脸颊。
口袋里的电话震动了起来,她连忙走出去,拿起电话,是梁肖。
他刚刚去国外公干,估计今天回国了。
她舒了口气,才接起电话,“回来了?”
梁肖说,“是啊,差点耽误了,听说这边天气不太好,幸亏晚上的时候天气晴了,刚回来,你在哪里?我去接你。”
梁初夏顿了顿,“恐怕……现在不行,我一个朋友住院了,我在医院看他,等好一点了,我就会回去。”
梁肖顿了顿,说,“好吧,你也要注意休息,都几点了。”
她点头,放下电话。
向里走去,缓缓推开门,却看见,原本她的位置上,已经坐了一个人。
是李乐儿,她幽幽转过头来,那原本杏仁一样圆润可爱的眼睛,却透着阴暗的光,小巧可爱的衣服,粉红色的套装,看起来,就是一个未经世事的小姑娘,然而,她的眼神,却如同吐着信子的毒蛇,梁初夏站在那里,抿了抿嘴,然后,对她微微一笑。
第二天,梁初夏回到单位,电视台还是传遍了,只是还好,她没有报警是正确的,只是内部传一传,事情没有想象中严重,只是听说,顾妞挨了批,上面的人,也决定提前结束考察,想来遇到这种事,命差点交代到这里,都再没心思考察下去了。
梁初夏倒是没受太大影响,只是顾妞来到她面前,仍旧高傲,“那天,虽然是你救了我,但是,我不会因此就轻易放弃,我还是会跟你争,这一次的两个名额,有一个,一定是属于我的!”
梁初夏笑笑,“好啊,让着我倒是让我觉得不好意思,这样很好,会很有动力,那么,加油吧。”她抱着东西,准备找个安静的会议室学习。她想去北京,第一次,那感觉那么明显。
总台的人走前定要请她吃饭,她说什么都没答应,李焕然在机场对她说,“虽然做的不够好,但是,他们心里有眼睛,我们看着呢,你很有原则,在这种事情上,愿意放弃成见,甚至,不顾自己的生死,亲自去救他们,你所表现出来的勇敢,已经很足够,你所表现出来的镇定,我相信,对他们也是一种震撼,好好做吧,我相信,你慢慢成长,会把我们这一群前浪打在海滩上的,你很适合做这一行,真的。”
梁初夏点头,“我相信我做的还不够好,这一次,不能称之为成功,包括那个策划案,也还不够成熟。”
他点头,“策划案我留着呢,回去会慢慢看,有什么意见,我会告诉你,对了,给我个联系方式吧,我们回去联系。”
梁初夏更确定,她要去北京,从未有这样强烈的愿望。
炎单桀觉得浑身都在燃烧,或许在水里泡了太久,现在再怎么补救,还是无济于事吧,伤口在发炎,在腐烂,然而他却有种欢畅淋漓的感觉,如果全身就这么腐烂下去,一直消失在空气中,那么,谁也不能再逼迫他。
然而,哭声在耳边响起,他幽幽睁开眼睛,是李乐儿,他拉她的手,说,“别哭,你不是最坚强的孩子吗?”是啊,那么坚强,当她父亲去世的消息,传到了她耳边,她出乎所有人的预料,她没有哭,只是,轻轻卷起了衣袖,对护士说,接着打针吧,那时,她也躺在病床上,她父亲的葬礼,都是别人一手包办,从此她一切都不需要别人帮忙,什么都要自己来做,他为她的坚强心疼,感叹,也自责。
现在,她却在为他哭,他说,“真的,别哭,还记得我的话吗?你什么都没有失去,从此,我是你的亲人……”
话还没说完,他便又没了力气,沉沉的睡去,不知睡了多久,只是感觉,有熟悉的味道,慢慢靠近,睁开眼睛,便看见是梁初夏,她很美,白衣飘飘,好像天使一样,她很温柔,不同以往的尖锐,反而带着如沐春风般的笑,所以他笃定,他定是在做梦。
他拉着她的手,却没有感觉,好像手心里,还是空的,永远也抓不紧,面前的人,就好像,只是海市蜃楼,于是,他更加坚定,这就是梦。越是拉不紧,他越是用力,他说,“梁初夏,谁许你来的,谁许你笑的?笑的比哭的还难看。”其实是很好看的,但是,他想起来,她见到他差点回不来,也没对着他感动的抱头痛哭,反而还来损他骂他,他也不能给她好脸色。
他说,“梁初夏,你好好的,听见了吗。你要是不好,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你一定能越走越高的,这一次,真不是我帮你了,我真的没帮你……你的能力放在那呢,是金子就会发光的,对不对?”
他想着,干嘛这个时候还要劝她那个,反正是在梦里,她也听不到,所以,他抓住了她的手,轻轻咬上一口,他说,“有些人,只能用来爱,有些人,却要用来生活……”
他闭着眼睛,“你在我这里……她在我这里。”他拍自己的心脏,“一个在左心里,一个在右心里……”
炎单桀是五天后,才慢慢好起来,不再发烧,伤口慢慢愈合,从无菌病房移了出来。
李乐儿看着他,说,“看你,还那么傻,那么大的风,去什么琉璃岛。”
他看joe,joe不安的摸鼻子,他想,该是joe说了什么谎话吧。
他摸她的头,“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她给他做了白粥,“算是教训了,以后,不许在这样了。”
他吃了粥,却突然觉得不对劲,他抓起了勺子,说,“粥是怎么回事?”
她眨着亮晶晶的大眼睛,“什么怎么回事?你现在不能吃太多盐,我可什么都没放。”
他皱着眉,“是你做的?”
她眼睛里闪着明媚的阳光,眨也不眨一下,“是啊,我做的。”
他却奇怪味道,怎么,那么像……
抑或,粥都是这个味道?
或许只是他的错觉吧。
她一口一口的喂他,他吃着粥,问她,“这两天,有没有人来看我?”
她摇头,“外面倒是很多记者,被joe他们挡住了。”
他嗯了声,轻轻舒了口气,应该,真的是梦吧……
等李乐儿走了,炎单桀靠在枕头上,才问joe,“梁初夏没什么事吧?”
joe说,“嗯,她安全回来,没有受伤。”
他点头,却见joe看起来,似乎还有些为难,看起来,似乎有话要说,他斜着眼睛,“是不是有什么事?”
joe说,“其实,也没什么大事……”他顿了顿,“这两天,定下了一件事,梁初夏被破格提拔,已经分配到北京总部,今天下午的飞机,看时间,很快要走了。”
炎单桀定在了那里,梁初夏的样子,渐渐浮现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