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嫌弃,我不害怕,我不担心,我不在乎。”他笑了笑,胸腔也跟着颤动起来,连带着她也颤动了,“可是我问自己,那你呢?”
这一刻,她听着面前的男人头一次主动跟她坦露心事。
“我问自己,你是不是愿意跟着我这么浪迹天涯一辈子,过着活了今天不知明天的日子,过着这种动荡不安,随时随地要接受自己的男人说不定哪天就死了的事实。我知道你会说你不在乎,可是想过这些以后,我不能不在乎了。我害怕,怕有一天我真的有个三长两短,你该怎么办?”
他说到这里,忽然间没了声音,抱着她的双臂却有些细微的颤动。
尤可意低低地叫他:“严倾?”
过了好半天,他才嗯了一声。
他微微离开她,然后低下头来望进她的眼底,一字一句地说:“尤可意,那天的话我没有说完,今天想说给你听。”
“等我,等我一段日子,我想让你看到一个不一样的我。”
“我想给你一个不一样的人生。”
那不是属于混混的一辈子,也不是跟着我度过这种兵荒马乱的一生,我真的想要变成一个不一样的自己,远离这些动荡的东西,远离这种被人歧视的按不见天的社会底层。
我想要走出去,我想要和今天晚上一样,可以牵着你的手去任何你想去的地方,不管谁出现在我们面前,你都不会因为羞耻或者不安而下意识地松开我的手。
我想保护你,成为能为你遮风避雨的人。
我想成为自己过去二十五年都没有想要成为过的那种人。
一个普通人。
一个虽然普通,但堂堂正正,光明磊落,行的端坐得正,即使没能力大富大贵,至少保你温饱无忧的人。
严倾的语言能力并没有跟上他的思考速度。
他的脑子里杂乱无章地冒出了很多话,那些矫情得就像是青春期的愣头青才会胡言乱语说出来的一时冲动的情话,可是这一刻,却像是坏掉的水龙头一样,全部汹涌澎湃地涌出了他的内心。
他甚至有些说不出话了,有些哽咽了。
他只能一遍一遍低声跟她重复着:“尤可意,等我,等我。”
那一天到底有多远,他并不知道。
可是只要她愿意等,他会用尽所有的力气去努力换来那一天。
如果说人这辈子总会拥有一些近乎于童话的记忆,那么这一刻对尤可意而言,绝对算得上是最童话的记忆之一了。
因为在这一天夜里,在严倾说完那些话的时候,夜空里忽然下起雪来。
并不是那种偶像剧里的鹅毛大雪,也不是纷纷扬扬洒落一地的小雪,就是南方城市好不容易才会出现一次的那种雨夹雪,很冷很湿,并不怎么美好。
可是又有什么关系呢?
她的眼眶湿润了,紧紧地抱住面前的男人。
“我等你。”
她一遍一遍地重复这句话:“严倾,我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