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两点,严倾带着醉意回了家。
拿钥匙的手有些不稳,朝着钥匙孔插了好几次都没有对准,等到他摇摇晃晃地开门进去以后,鞋子也没换,灯也没开,径直跌跌撞撞地往沙发走去,然后扑通一声,倒了下去。
黑灯瞎火的,他趴在沙发上一动不动,像是睡着了一样。
很久之后,他才轻轻地笑了两声,身体也因为这点笑意颤抖起来。那笑声低沉又沙哑,不像是笑,反倒更像是呜咽。
他模模糊糊地想起了那个女人,想起她衣着光鲜、面容秀丽的模样,想起她用陌生又疏离的目光看着他,想起她把那叠钱摆在他面前时的神情……
笑声又有了扩大的趋势。
好在是真醉,没一会儿倦意袭来,他就这么倒在沙发上睡着了。
再醒来时是早上九点多,昨晚没拉窗帘,刺眼的光线从外面射进来,刺得他眯了眯眼,用手遮住才慢慢地坐起身来。
脑子像是被沸水炸裂的器皿,他皱眉揉了揉太阳穴,然后起身往卫生间走。
经过鞋柜旁时,他忽然留意到地上有一只白色的信封,脚步一顿,弯腰捡了起来。
并不是第一次看见尤可意的字迹了,他还清楚地记得上一次看见她的留言是什么时候,那是一个多月以前,她在那个雨夜无家可归,他好心收留了她。第二天早上她也同样留了字条给他,字迹工整秀逸,一如她的人一样,干干净净,赏心悦目。
而这一次,纸条上只有短短两行字。
好歹相识一场,不管前路还会不会有交集,这是我想送给你的礼物。
我等过你一次,和那一次一样,不管你来不来,我都会等你。
他捏着那张字条,指尖有些颤抖。
就这么怔了好一会儿,等到终于回过神来抬头去看墙上的钟时,他神情一滞,拿起大衣就要出门。然而衣服上浓浓的酒气提醒了他什么,他压低声音骂了句脏话,又冲进了卫生间。
摩托车一路咆哮着飞奔在马路上,严倾带着安全帽,眼神里像是有一团燃烧的烈焰。
他拿着那张音乐会门票,匆匆冲进了舞蹈教学楼的大门,可是一路风雨无阻地来到礼堂大门外时,却又忽然停下了脚步,挪不动步子了。
他这一生天不怕地不怕,却在今天忽然尝到了什么是害怕的滋味。
周围来来去去的都是来参加音乐会或者听音乐会的学生,几乎所有与他擦肩而过的人都会侧目看他,因为他一手抱着安全帽,一手捏着那张门票,一身肃静的黑色大衣衬得他修长挺拔,而他面色严肃,似有些迟疑地站在那里,眼神里是一片氤氲不清的沉郁。
他看上去跟周遭的景致格格不入,却又像是自成一派的风景。
有几个女生嘻嘻哈哈地走上来问他:“帅哥,听音乐会呀?”
他侧头与她们对视一眼,没有多余的表情,眼神冷冷清清,不苟言笑。
女生们有些尴尬,想多说什么,又碍于他看起来不是什么好惹的人,于是又嘀嘀咕咕地走了。
后台。
尤可意对着镜子上妆,一笔一笔描着眉。
她平时很少化妆,哪怕要上台跳舞,也就随随便便抹点东西就好。今天却一反常态,每一步都化得精心又精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