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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孤单骑士历险记 堂吉诃德

作者:塞万提斯

国别:西班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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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格尔·德·塞万提斯·萨阿维德拉(1547-1616年),西班牙伟大的小说家、剧作家和诗人。出生在马德里附近的阿尔卡拉德埃纳雷斯镇中一个潦倒外科医生家庭。

塞万提斯只读过中学,并做过红衣主教的随从,因参加抗击土耳其军队的勒班托海战而左手残废,后又被海盗掠至阿尔及尔;在担任军需员、税吏时还曾数次受人诬陷而入狱。塞万提斯终身贫困潦倒,在贫病交加中死去。塞万提斯30岁时才开始写作,却写过多种体裁,如诗歌、诗、小说、剧本等。

《堂吉诃德》是塞万提斯的代表作。小说的主人公堂吉诃德心地善良,知识渊博,而且是一个敢于维护正义,愿意用自己的生命拯救世人的无畏勇士。他痛恨统治者的专制与残暴,同情被压在最底层的劳苦人民,崇尚自由,尊重他人的正当权利、尊严,愿意帮助弱者,喜欢见义勇为,把消除世间一切不平事作为自己的人生理想。堂吉诃德还主张“一切东西都平等”,“一切东西都是公共的”;主张男女平等;赞成自由恋爱。

堂吉诃德执著于自己的理想与追求,一心想着当一个骑士。为了自己的骑士梦不怕别人的讥讽和议论,视而不见他人对自己的侮辱和打击,尽管到处碰壁,仍坚持不懈,一片赤诚,无论遇到什么困难和打击都不改变自己的追求,他是一个真正的勇士。这个孤单的理想主义的骑士,虽然屡屡碰壁,却愈战愈勇,真的让人自叹弗如。

作品解读

堂吉诃德原名阿隆索·吉哈那,是个生活在乡间的绅士。在那个时代的西班牙,绅士是处于贵族与平民之间的阶层,并没有贵族的头衔。堂吉诃德家里的生活并不十分富裕,只能保持在温饱线上,只雇得起很少的仆人。这一阶层在经济上比普通农民要强一些,有一些土地,但还远远不能与大贵族、大地主相比;在政治上,手中无权;社会地位不高不下,基本上算是有闲阶层。正是有了许多空闲时间,这位绅士才有时间大量阅读骑士小说,也有时间去外面游侠,实行他那些古怪的念头。可是到了外面的世界里,人们根本没有把他这个自诩的骑士当回事,对他那些举动不是大声嘲笑,就是痛打一顿。尴尬的社会处境使堂吉诃德想要通过个人行侠仗义的方式来扭转乾坤成为了南柯一梦。

堂吉诃德的疯病直接来源于骑士小说。堂吉诃德的性格核心是完全生活在幻想当中,把书中的内容当成了一切,终日沉湎于胡思乱想,彻底地混淆了现实与想象。他自封为战无不胜的堂吉诃德骑士,还给自己找了个情人,起了个贵族名字叫杜尔西内娅·台·德·波隆梭,可实际上这只是个丑陋的放猪女,“胸口上还长着毛呢”。他把风车看做是身高腿长的巨人,催马提矛冲过去,结果被叶轮狠狠地掀翻在地。当桑丘告诉他那不是巨人而是风车,他也不肯相信,硬说那是魔法师使了手段,把巨人变成风车。他看到羊群,也不放过,几枪刺去,羊死遍地。他却得意洋洋地认为自己战胜了一队敌人,向桑丘吹嘘自己如何善战。他进攻抬着圣母像的人们,把他们当做抢走贵夫人的强盗。在旅店里,他深陷梦境,拿起剑来一阵挥舞,将装着葡萄酒的皮袋子刺破。

醒来后,坚持认为是敌人流下的鲜血。而旁人要是胆敢说骑士的坏话,或是认为杜尔西内娅不是最美的女人,他就要拔出剑来拼命。如此神魂颠倒,疯疯癫癫,难道不是一个十足的疯子吗?在世界文学中也是绝无仅有。对于不明是非、荒唐可笑的堂吉诃德,塞万提斯极尽讽刺之能。从情节上看,堂吉诃德每次冒险出击都是狼狈不堪。刺死了羊,被牧羊人打掉了牙;放走苦役犯,反遭毒打;最后闹得连身上的衣服都被人抢了去。自己吃了不少苦头不说,桑丘也跟着遭殃。直到后来,堂吉诃德败在了白月骑士手上,才不情愿地回到家乡。临终之际,他终于幡然醒悟,承认自己不是堂吉诃德,而是阿隆索·吉哈那,再也不愿相信骑士道的那一套了——“那些胡扯的故事真是害了我一辈子;但愿天照应,我临死能由受害转为得益”。并且只准外甥女嫁给从未读过骑士小说的人,否则就不能接受遗产。

其实,只要不谈骑士的那一套,堂吉诃德还是个相当清醒、谈吐不凡的智者,远远地超越了身边的凡夫俗子。他讲究道德,明白法律,对文学艺术也不乏真知灼见;他热爱自由,反对压迫和奴役;对割据深感忧虑,主张国家统一;他有个人的治国抱负,渴望政治清明,君主贤达。在桑丘任海岛总督时,一再嘱咐桑丘要秉公办事。对于社会中饱受欺凌的妇女,他也不吝惜自己的同情心;而对欺压人民、鱼肉百姓的统治者,他能大声呵斥,尽力制止。对于年轻人追求真挚爱情,堂吉诃德极力赞成,甚至愿意为离家出逃的女子守卫。堂吉诃德具有见义勇为、嫉恶如仇的气概,对于恶势力从不妥协,总能第一个冲过去,铲除罪恶,维护正义。牧羊的孩子被吊在树上鞭打,他就上去营救;看到有人被拘,他也上前将差人赶走,始终把锄强扶弱作为自己分内的责任。不论结果如何,动机总是出自善意。在他心目中,人人平等的民主观念是至高无上的。从这一点看来,堂吉诃德称得上是具有人文主义的思想者,他的行为处处都体现着人文主义的光辉,是作家社会道德理想的化身。

堂吉诃德身上最大的优点就是他敢于行动。面对“巨人”“强盗”和“妖魔”,他二话不说,操起长矛就迎上前去。与其说是个不经思考的莽夫,不妨说他是对真理坚信不移,把惩恶扬善的信条深深地埋入心底。按照屠格涅夫的说法,堂吉诃德“体现了肯定的因素”,相反,犹豫不决的哈姆雷特则寓示着“否定的因素”。堂吉诃德对信念的忠诚无与伦比,这使他在最短时间内总能做出最快的反应;行动就是对他价值的最大肯定。他很勇敢,即使面对雄狮,也毫不畏惧,沉着应付。堂吉诃德所代表的战斗精神,为了真理宁愿付出生命,这不也是值得称赞和发扬的吗?

堂吉诃德的悲剧主要在于理想与现实对行动制约的深层次矛盾中。堂吉诃德形象的深刻与复杂,性格层次的多样性正集中在这里。他是个精明的疯子,疯狂的智者。为了高贵的理想,大胆而坚定的行动,更加衬托了理想的高贵。我们可以尽情嘲笑他的愚昧,但被他身上隐含的理想化光彩照耀时,却又不能无动于衷。这时的堂吉诃德真像是一位伟大的先行者,折射出人类最美好、最无私和最深沉的色彩。他为伟大而疯狂,因疯狂而伟大。

妙文精粹

堂吉诃德离开客栈的时候当是已经天色微明。他由于终于受封为骑士而志满意得、喜不自胜,真可谓人逢喜事累死马。不过,他想起了店主关于必须带上一应物品的忠告,特别是现金和衬衣,就决定回家去筹办,然后再找个侍从。至于侍从,他打算请那个农夫街坊来做。此人家境贫寒而且子女很多,当个骑士侍从倒是满合适的。主意一定,他就驱策着若昔难得朝自家的村子走去。马恋旧槽,走得轻快,仿佛蹄不沾地一般。

没走多远,他就觉得模模糊糊地听到右手边的树林里好像有人在哭嚎。于是,他就想道:“感谢苍天有眼,这么快就为我提供了机会,让我可以履行职责和得酬壮志。这声音,不论是发自男人还是女人,肯定是弱者,需要我去救助。”接着,他就一勒缰绳,让若昔难得朝那声音传出来的方向走去。进入树林之后没走几步,他就看到一棵橡树上拴着一匹骒马,另一棵树上绑着一个半大孩子。那孩子光着膀子,至多不过十五岁的样子,正在连声嚎叫,而且不无缘由,因为一个身高体壮的农夫在用皮带抽打,边打还边呵骂和数落,教他“少嚼点儿舌根、多长点儿眼色”。那孩子不住声地央告:“再也不敢啦,我的老爷,我对天发誓,再也不敢啦,从今以后,保证小心看羊。”

见到这种情景,堂吉诃德怒声喝道:

“大胆无礼的骑士,跟不能还手的人逞能算什么本事。请您上马,端起长矛(拴马的树边还真的杵着一根长矛),我会让您明白,您的举动实属怯懦行为。”

看到眼前突然冒出来了那么一个全副武装的人物用长矛指着自己的鼻子,那农夫被吓得魂不附体,连忙好言答道:

“骑士先生,我在教训这孩子,他是我的伙计,在这一带放羊,可是太不经心,每天都丢一只。疏忽也好,捣鬼也好,我教训教训他,他就说我没安好心,想赖他的工钱,凭天理、凭良心,他是在胡说。”

“卑鄙小人,他会在我面前撒谎?”堂吉诃德说道,“头顶上的太阳可以作证,我真想用这杆长矛戳您一个透心窟窿。别再废话,马上付他工钱,否则,老天在上,我立刻就结果您的性命。赶快把他放下来。”

农夫低下头去,二话没说就解开了捆着那孩子的绳子。堂吉诃德问那孩子东家欠了他多少钱,孩子回答说,一个月七个雷阿尔,一共九个月。堂吉诃德算了算,总共是六十三个雷阿尔,于是,就转向农夫说道,如果他不想找死,就当即掏钱。

心惊肉跳的农夫回说知道自己的处境,而且刚刚还发过誓(其实他什么誓也没发过),但是确实没有那么多,因为必须扣除算是预支给他的三双鞋钱以及他生病时放血花掉的一个雷阿尔。

“就算是这样吧,”堂吉诃德答道,“不过,鞋钱和放血花的钱跟他平白无故挨打两相抵消:他穿破了您出钱买的鞋,您打烂了他身上的皮;他生病的时候,请剃头匠放了血,如今他好好的,您却打得他肉绽血流。所以,算下来,他也就不欠您什么了。”

“不巧的是,骑士先生,我身上没带钱啊。让安德雷斯跟我回家,我一定如数付清。”

“还跟他回去?”那孩子说道,“没门儿!不,先生,那可不成。等到没有别人了,他会像对付圣巴多罗买似的剥了我的皮。”

“不会的,”堂吉诃德反驳说,“我让他怎么样,他就得怎么样。他是骑士道上的人,只要能按这一行当的规矩起个誓,我就放了他,保证会付给你工钱的。”

“瞧您说的,老爷,”那孩子说,“我的这个东家根本不是骑士,也没入过什么骑士道,他只是金塔纳尔的阔佬胡安·阿尔杜多罢了。”

“没关系,”堂吉诃德回答,“阿尔杜多家族里可能会有骑士,再说了,人以行论嘛。”

“这倒是,”安德雷斯说,“从行为上看,我的这个东家又是个什么人呢?他不付我工钱,让我白受累、白出力。”

“我不会赖账的,安德雷斯小兄弟,”农夫接过话茬,“求您跟我回去,我按世界上所有的骑士道规矩起誓,照刚才说的,如数付清您的工钱,而且还要再给您多加一点儿。”

“多加就不必了,”堂吉诃德说,“只要如数付清,我就满意啦。您可得一定照自己说过的话去办,否则,我也按骑士道的规矩发誓,一定回来找您算账,即使您藏得比蝎虎还隐秘,我也会找到您的。如果想知道是谁在对您发号施令,而且您还必得服从,告诉您吧,我就是匡邪除暴的威猛之士拉曼查的堂吉诃德。请您好自为之吧,别忘了自己的承诺和誓言,不然的话,一定会受到我刚刚说过的惩罚。”

堂吉诃德说着一蹬马刺,转眼工夫若昔难得就驮着他离开了那主仆二人。农夫目送着他离去,看到他走出树林不见了踪影,就转过身去对伙计安德雷斯说道:

“过来啊,我的宝贝,那位除暴安良的勇士吩咐过了,我现在就把所欠的工钱付给您。”

“本该如此,”安德雷斯说,“您按那位好心的先生的话去做就对了,但愿他能长命百岁。看来他不仅勇武而且公正,您若是不付我工钱,他肯定会回来实现自己的诺言的。”

“我也这么说呢,”农夫答道,“不过,我真是太爱您了,所以想多欠您点儿,也好提高偿还的数额嘛。”

那农夫说着就揪过孩子的胳膊重又将他绑到了树上并将他抽得半死。

“快叫啊,安德雷斯先生,”农夫说,“快叫那包打不平的勇士啊,看他能不能管得了这件事情,不过,还没完呢,我真想活剥了您的皮,您不是就怕这个吗?”

农夫最后还是放掉了那孩子,让他去找那位判官前来执行判决。

安德雷斯愤然而去,发誓要找到勇士拉曼查的堂吉诃德,把经过原原本本地讲给他听,让东家加倍偿还。不过,说到底,他是哭着走的,而他的东家却喜笑颜开。

(张广森译,上海译文出版社,2001年版)

知识链接

链接一 《堂吉诃德》被评为世界最佳小说

2004年,诺贝尔文学院和瑞典图书俱乐部联合进行了一次民意测验。一百位作家——来自54个不同的国家和地区,都将《堂吉诃德》选为人类史上最优秀的虚构作品。

根据2004年5月7日公布的民意测验结果显示,塞万提斯17世纪写出的这部作品,得票率最高,达到50%以上。而普鲁斯特的《追忆逝水年华》得票率第二,但远在50%以下。《堂吉诃德》使许多著名文学大师的作品黯然失色,这包括希腊盲诗人荷马的经典著作,托尔斯泰、卡夫卡、福克纳、陀斯妥耶夫斯基以及加西亚·马尔克斯的作品。在当天,诺贝尔文学院专门为瑞典文版本的《堂吉诃德》举行了发行仪式,为该译本作序的尼日利亚著名作家奥克斯颇为激动地说:“在人的一生中,如果有什么必读的书,那就是《堂吉诃德》。它不仅故事讲述得神奇精彩,语言也十分淳朴。”在民意测验中,给《堂吉诃德》投过一票的著名墨西哥作家卡洛斯·富恩特斯认为塞万提斯是“拉美文学之父”。

链接二 《加拉泰雅》

塞万提斯有生以来的第一部小说是《加拉泰雅》。小说出版于1585年,还带有田园小说的痕迹。写的是两个年轻人——西列里奥和齐姆布里奥。前者为了帮助朋友获得爱情,拿出自己的财产去博取少女尼西达的芳心,谁知在这一过程中,西列里奥也被尼西达的美貌吸引,爱上了她。但是,为了朋友,他把自己的爱意隐藏在心底,用尽心思撮合双方。其间,又穿插了齐姆布里奥与人决斗的情节。最后,几经周折,有情人终成眷属。齐姆布里奥与尼西达相结合,西列里奥也同尼西达的妹妹布兰卡走到了一起。小说热情讴歌了青年们对爱情的不懈追求和朋友之间无私的友谊。通篇的格调是乐观并积极向上的,充满着理想化的色彩。小说出版后,并未受到足够重视,但作家本人却很珍爱这部作品,曾打算续写第二部。后来,由于种种原因,未能遂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