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宗教心的大学——觉真法师体悟人生53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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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你”与法师的对话(5)

《华严经·普贤行愿品》中说:“于诸病苦,为作良医。于失道者,示其正路。于暗夜中,为作光明。于贫穷者,令得伏藏。菩萨如是平等饶益众生。”这段经文说得好。宽恕,就是让你成为良医,治病救人。好人有毛病,你要救治;坏人有毛病,就更要救他,还要根治他的毛病。他迷失道路了,宽恕就是示其正路,帮助他走上正路。

坏人之坏,不是一切皆坏、全身皆坏,只是他心里出了一点毛病,想法、看法、知见上出了毛病(说不定他还很聪明、很漂亮,很有其他的特长呢),用宽恕去救治他,帮助他走上正道,得见光明,心灵得救,转危为安,这是多么巨大的功德啊!

鲁迅先生说:中国自古就有舍身求法的人。身尚能舍,仇恨、怨气为何不能舍?培养宽恕之心,成就人的人品善根。花草无根,不能接受阳光、水分;根深蒂固,才能叶茂花荣。宽恕就是慈悲,宽恕就是善根;人有善根,结为花果,就是成佛。

李:你谈到身尚能舍,仇恨、怨气为何不能舍?要看见世间的美丽,我想首先心不要集中在不快乐的事上,因为一旦心给仇恨填满了,哪还有空间放得下美丽的事物?阳光美好,明月清朗,蝴蝶翩翩,想起世间种种美丽,何不互相宽恕?

觉真:是,你说得很好。我还想补充一点,不能不补充这一点:宽恕别人,不容易做到。尤其当别人做错了事,说错了话,甚至他造成了大错,造成了危害,造成了不可估量的损失,你的怒气、怒火、指责、谴责、不饶恕,可能一齐都涌上心来,这时,你还能宽恕他吗?比如,你待他很好,待他有九个好,十个好。可是,最后一个,不能使他满足,不能让他称心如意,他就仇恨你,报复你,让你难堪,让你下不了台,让你气愤。他是忘恩负义,真的恩将仇报了,你气得发抖,你还能宽恕他吗?不,还要宽恕,也必须宽恕。还要宽恕是因为——你认为他错了,他可没有认为他有错。问题就在这里。生活就是这样。我们说的是理性,讲的是理性,可是,生活是感性的,我们面对的人和事,都是感性的,都是带着情感反应的。在感情失控的情况下,那爆炸性的情绪爆发出来,很可能使你措手不及,莫知所措。这时,你讲你的理,你指责他的错,他偏偏不认错,不知错,甚至他还有他的理,那就必然适得其反,效果更糟,更不可收拾了。你讲理性、坚持理性,并没有错。可是,我还要请你先理解感性,宽容感性,你也必须讲究一点感性。诚能如是,才是真正的富有理性。

理性在哪里?理性就在理解别人、懂得别人、宽谅别人,忍受一切事,慈悲一切人。这就是真正的宽恕了。

慈悲,是高尚的感情,高尚的品格,高尚的人格状态。有了慈悲,才有真正的理性。有了慈悲,才有真正的宽恕。

能宽恕的人,才是一个成熟的人。

26.人怎样可以处理悲伤呢?

很早以前,我给自己规定了一条:伤心(难过)不超过五分钟。人,无法避开悲伤,也不能忘记悲伤。但,人可以放下悲伤,放下不快。

李:很久之前看一部电影《无痛失恋》,里面的主人公可以清除自己的不愉快记忆。不过我认为老老实实地面对悲伤比这种方法要好一点,因为能够处理悲伤,人才能够成长起来。但如果我真的这样做,你会给我什么意见?

觉真:国事、家事、天下事,的确有无限的事,会引起人的悲伤。

我也有过悲伤。但内心的悲伤,是自己给自己的打击,是自己对自己造成的伤害,这超过了一切外在的打击和伤害。人,总会遇到难堪的处境,最怕的是产生了对自我能力的怀疑,以为前途已经绝望,无力承担他内心的压力。有些人在失意时,就像被全世界否定了,内心被强烈的失落感所侵蚀、所包围。无奈、无助、无聊,再加沮丧,甚至已看不到自己生存的意义了。还有些人,由于内心的压抑、恐慌、郁结,在烦恼无法排除时,酗酒、暴戾、狂躁,殴打亲人、肆虐弱者,或者伤害自己,就仿佛世界末日来临,务求一逞。这是因为内心迷惘,人被无知、无明遮掩覆盖,得不到指引与启悟,人就走向迷途、走向沉沦了。既然已经受到打击了,就不应该再自我折磨,怀疑自己的能力,否定自己的能力,更不能造成自己加给自己的二度伤害——外在原因或别人伤害造成我的悲伤,那是一度伤害;如果我为此而悲伤,那是我接受了他的伤害,我再来伤害我自己,这就是二度伤害了。

二度伤害,影响之大,伤害之深,可能远远超过了一度伤害。因此,我不能伤害我自己。挫折不是失败,这是人生的考验。要平静地对待悲哀,用智慧来处理难题。所以,很早以前,我给自己规定了一条:伤心(难过)不超过五分钟。人,不能忘记悲伤,也无法避开悲伤。但,人可以放下悲伤,放下不快。

据说,释迦牟尼住世的时候,有一天,他遇到一个老妇人,她哭得很伤心,因为她唯一的儿子死去了。她哀求佛陀,能不能帮助她的儿子复活?佛陀说:可以啊,但你要去为我找一杯活水来。这杯水,必须来自一个从来没有痛苦的家庭,只要有了这杯活水,我就可以救活你的儿子了。

于是,老妇人去找这杯活水。从城市到乡村,从南方到北方,从高楼到茅舍,她发现这世上没有一个从来没有痛苦的家庭,而且,有些家庭的痛苦比她更深。最后,她为了安慰别人的痛苦,奔走不息。在不知不觉中,她的痛苦早已从心中离开了。

李:多高明的点化啊!这样,老妇人真正可以释怀了。法师这段话让我想起了电视节目中,常常有人谈自己到了落后的地方后,感到自己的幸福,这是对的。不过,如果想深一层的话,我想不是我们生活得比他们好,所以我们幸福,而是别人还在努力拼命地活着,我们却没有勇气和能力去面对困难,这是很羞愧的。

27.你尝过绝望的滋味吗?

人啊,最大的伤,是内伤;最大的苦,是内苦;最大的陷阱,是自己设下的内心的陷阱;最大的盲点,是不认识自心。

李:提起了悲伤,我想起更严重的绝望。绝望这个字眼的存在,即是世间有人可能真的有过绝望。法师,你尝过绝望的滋味吗?又或是你对绝望有着更透彻的理解。

觉真:说得好,绝望这个字眼的存在,说明世间确实有过绝望的人、绝望的事、绝望的现实。不过,佛经中说:“凡所有相,皆是虚妄,若见诸相非相,即见如来。”我认为,绝望只是一种错觉。绝望离不开逆境,离不开烦恼,离不开胡思乱想。问题就出在这儿。人,面对逆境、艰难、跨不过的阻拦,愿望不能实现,理想和现实之间矛盾很大,距离太远,看不到前途,找不到出路,于是,烦恼来了,胡思乱想来了,绝望也就由心而起,还是离不开“心”。可见,绝望是心情,是心中的情绪,是人的一种感觉。感觉,可以放大,也可以缩小。感觉可以欺骗你,错误的感觉就成了错觉。所以我说,绝望很虚妄,绝望是错觉。幸福,痛苦,顺境,逆境,都是一种人生状态。不管什么状态,都要以平常心对待,你以冷静、平静、乐观的态度对待它,危机就是转机,绝望就会变为希望。世上本没有绝望,只是缘不具备,缘未到来。人,要学会等待。等待的过程,就是忍耐的过程。

西方文学中有一部着名的现代派或现代主义戏剧——《等待果陀》(或作《等待戈多》),唯一的一句台词:“等待果陀,果陀总是不来。”我说,别急,果陀会来。此刻,果陀不来,有不来的因,不来的缘,因缘具足,果陀就来了。不要绝望,绝望会欺骗自己,绝望会挫伤自己、伤害自己。人,应该放下绝望,泯息绝望的情绪,告别绝望的心态,面对绝望。绝望不可怕,可怕的是没有了思考,没有了总结,没有了自省。不怕危机,不怕逆境,重要的是反省。如果找出危机的原因是出自自身的个性,或自身的人格缺陷,属于自己的内因,那么这正是观照、认识、改进的好机会。看清以往的盲点,对今后的努力、重振、重新上路,岂不大有好处?一个人生病了,他只看到病、看到痛,看到身体的某一部分出了问题,却看不到自己“看不到的东西”。比如说,你的心态、心念、情绪、脾气、性格、性情、无助、无望、无路可走,等等。其实,这些是你看不到的东西,这些东西,与免疫力很有关系。情绪低落,悲观绝望,包袱愈背愈重,造成可怕的抑郁症,它对免疫系统的伤害最大。你每天打扫房间、清洗用具、清洁环境,这很好。但是,更重要的是打扫自心、清洗自心,尤其是清洗情绪、清洗心态,打扫自心的污染、阴霾,清洗一切负面(悲伤、绝望)的情绪,清洁自己的心灵,这就是提高你心灵的免疫力。

健康,靠的是自身的免疫力。佛学,学佛,就是提高心灵的免疫力,增强心灵的免疫力。人啊,最大的伤,是内伤;最大的苦,是内苦;最大的陷阱,是自己设下的内心的陷阱;最大的盲点,是不认识自心。我有过痛苦,有过悲伤,有过绝望的体验。但是,佛光注照,佛陀的智慧,无我,无常,悟空,我不再绝望,我没有任何绝望的情绪。万古长空,一朝风月。

李:清风吹送,一切不开心的东西,都是过眼云烟,明月当前,不容错过,我想就是这样的胸怀吧。法师,你说呢?

觉真:哈哈!我想是的。

28.你能感恩绊倒过你的人吗?

感恩绊倒过你的人,因为他让你学会了站起来,把握平衡,站稳自己;感恩遗弃了你的人,因为他让你学会独立谋生,自己上路;感恩喝骂过你的人,因为他让你学会了反省自己,总结自己;感恩黑夜的来临,因为它让你学会了等待明天的日出。

李:法师,谈到伤心绝望,眼泪就像是必然的角色,而且戏份不轻。泪水不论在文学,或是流行文化中,上场的机会似乎总会比笑颜多。你有没有流过泪?因什么事而流泪?

觉真:南宋伟大词人辛弃疾呼喊:“倩何人唤取,红巾翠袖,揾英雄泪?”男儿泪、英雄血,哪个国家、哪个地区、哪个朝代、哪个世间没有涓涓流注?曹雪芹写《红楼梦》,批阅十载,泪尽而逝。写那位几乎与泪水为伴的林妹妹,则“想眼中能有多少泪珠儿,怎禁得秋流到冬、春流到夏”?大观园的“千红一哭,万艳同悲”,写尽了那个大厦将倾的悲凉。“一年三百六十日,风刀霜剑严相逼”,“一朝春尽红颜老,花落人亡两不知”,这种无依靠、无逃处、无归宿的悲哀,“不是情人不泪流”。“郁孤台下清江水,中间多少离人泪”。生活仿佛就是一条人间泪水的长河。

我曾经哭过。小时候,我读小说、读古人诗词、读戏剧,都曾哭得泪流满面。父亲去世,我在被保护之中,不能为老父送终而伤心痛哭;恩师往生,我为不能救他于病危,也伤心痛哭。看电影《英雄》,我为张艺谋的无知、无明而痛哭,他既不懂中国历史,也不了解卡尔·马克思关于中国亚细亚生产方式——即中国特殊社会结构的论述,他的人文知识等于零。他让那么多人头落地还洋洋自得,他以人性的堕落来愚弄观众、毒害观众,你不能不落泪啊!有时,我也不为什么,不知何故,说不出理由地想哭。总之,不止一次地哭过。但,后来不哭了;不是不想哭,而是哭不出来了。哭已无泪,无泪之哭叫号。我不会号,所以,不哭了。有时,哭在心中;有时,长歌当哭。据科学家的研究,哭,是痛苦的宣泄,是一种对身体的保护机制。哭了,就好了。经化学分析,泪水中有很多毒素,有毒性反应,说明哭了,就是排毒。反过来,哭而无泪,它对身体的伤害也是必然的,可怕的。那么我们不要哭了。因为哭和笑一样,笑比哭好,我们就笑吧!学会笑!请学会笑!

李:法师,哭着要处理问题,笑着,也要处理,这是再简单不过的人生智慧,问题是很多人知易行难。我自己会埋首厨房,然后集中精神,弄出美味的食物,让自己暂时忘记。之后,看事情又可以站得远一点,不会因为刹那的情绪,伤害了自己,你呢?

觉真:我们的笑话太多,生活本来就是一场大笑话。什么是大笑话?佛家叫空。空,不是无,不是虚空、虚无,不是什么也没有,而是悟出它的不真实、不恒有,所以,才让你感到它是大笑话。笑了,就好了。笑就是感恩。感恩伤害过你的人,因为他让你学会保护自己。感恩欺负过你、中伤过你的人,因为他让你学会了宽容,不要报复,要和解,要和气。你以德报怨,这才是争气。

感恩绊倒过你的人,因为他让你学会了站起来,把握平衡,站稳自己;感恩遗弃了你的人,因为他让你学会独立谋生,自己上路;感恩喝骂过你的人,因为他让你学会了反省自己,总结自己;感恩黑夜的来临,因为它让你学会了等待明天的日出。感恩你的眼泪吧,因为它让你学会证明自己并没有消磨了志气、颓废了勇气;感恩伤痕、伤疤、伤口吧,因为这是你能坚强面对,你有自我愈合能力的明证!

李:感恩太阳、月亮、星星和万里晴明,因为人间有光,前面一片光明,一片海阔天空。挫折和不幸,失落和悲伤,都是你的一笔财富,是证明你有生存能力的最好验证,它让你发现自己还有那么大的生命力!

29.有什么是在生孩子之前,一定要准备的?

对一个生而为人的人来说,你可以不做父母,但,你不可能不做儿子(儿女)。所以,要成为一个好父母,首先就在于请先做一个好儿子(儿女)。做不好一个好儿女,将来肯定也做不好一个好父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