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董教官怎么会受伤的?”苏校长接到下属的汇报,吓得脸色苍白。
“据说刚才在回学校的路上,几个中国留学生与日本商会的人发生了争执,日本商会的人在现场开了枪,董教官为了保护其中一名学生,左肩中了枪。现在在医院。”军校里一名后勤工作人员急促地赶来报告。
“这孩子真是从小都改不掉这好管闲事的毛病。我得去看看,赶紧给我备车,我要去医院。”苏校长紧张地赶去医院。
“你醒了?伤口已经处理好了,幸好没有打中心肌,休息几天就没事了。”一个年轻俊朗的大夫温和地拿着病历本在说话。
琉翊缓缓地睁开了眼睛,从模糊的视力中慢慢地清晰起来,她看到这个身穿白大褂的男子,高大俊逸,脸上一直保持着笑容,十分温暖。
“莫医生,一号床的病人抽搐,请您马上去看看。”一个护士匆忙地走了进来,随后这位医生就连忙跟了出去。
琉翊与莫容声就这样在命运的安排下相遇了,因为莫容声的出现,给琉翊与易海蓝间的平静的朋友关系,掀起了惊涛骇浪……
这时候的易海蓝,因为易氏在外地分公司劳资纠纷的事情,连夜赶到了那边,浑然不知琉翊此次受伤的事情。
这次的受伤,也不见得都是坏事,因为受伤住院,董鄂。庆麟和家人们都赶来了医院看琉翊。
董鄂。庆麟带着既恼怒又怜爱地语气说道:“看吧,一个女孩子去当什么军校教官,受伤了吧?”
“孩子,你都不知道,刚才听说你中枪入院了,你阿玛差点吓得晕厥了过去。额娘也是,看见你没事就好,没事就好。”佟佳。依敏一边用小手帕抹泪,一边哽咽地说道,她故意抓住机会为父女两和好。
“阿玛,女儿不孝。让阿玛担心了。”琉翊眼眶都湿润了,连忙跟父亲道歉。
“没事就好了。出院后,还是回家吧,你一个女孩子在外面住,连个照顾你起居的人都没有。”董鄂。庆麟经过这么多事以后,变得和蔼慈祥多了。
当天的下午,还有不速之客,也来医院探望了,他便是让琉翊痛彻心扉的马仲临,他捧着一束鲜花,静静地走进了病房,这一幕,被莫容声看到了。
“你来做什么?”琉翊头扭向一侧,然后冷漠地说道。
“为什么让自己受伤?”显然在说出这句话的时候,马仲临眼神很哀伤。
“伤在我的身上,这个问题,我似乎不需要跟任何人交代吧。”琉翊眼睛没有正眼去看他。
“是伤在你身上,可是它却痛在了我心上。”马仲临缓缓地走到了床边,然后试图抓住琉翊的手,却被她连忙缩开。
“如果你说完了,你可以走了。”琉翊依旧冷漠地说道。
“如果我跟你说,现在我所做的一切,并不是你所想的那样。我们可以回到从前吗?”马仲临突然这样说道。
琉翊将头转了过来,直视马仲临,然后字字铿锵地说道:“也许,你身不由己,但是,我和你之间,再无瓜葛。”
“是因为易海蓝?是不是?从他回国的那一天起,你的心就开始动摇了,你看我的眼神都不一样了。”马仲临的话似乎用尽了力气才说出来的。
“请不要牵扯无辜的人。我与你,根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你有你的雄心,我有我的理想,而它们,是背道而驰的。”琉翊有点恼怒地说道。
“你是属于我的,易海蓝这辈子都别妄想得到你。你可别忘了,我们俩是有婚约的。”马仲临冷笑了一声,然后恶狠狠地说道。
“一纸婚书,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难道就能捆绑住我的翅膀吗?我若想飞走,谁都奈何不了我。”琉翊十分锐利地说道。
马仲临咬牙切齿地说道:“那就试试看吧。”说罢,转身就离开了病房。
琉翊紧攥着拳头,一声不吭了许久许久……
住院期间,莫容声每天查房走进琉翊的房间,都是一副温暖又关怀的面容。并且,一天比一天逗留的时间长。
“我经常看你都安静地看着窗外出神。很想出院吧?”莫容声故意逗她说话。
“如果是,你可以批准吗?”琉翊淡淡地回答道。
“你的身体素质比一般女孩子强很多,这样的伤,居然几天就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也出乎我的意料。如果你真的想出院,我可以批准。但是你每天要准时回来换药。”莫容声依然温和地说道。
出院一周后,今天是最后一次回医院换药了,护士帮忙换好后,琉翊如常到医生办公室里,让莫容声检查和听医嘱。
“见过那么多病人,你算是最听话的一个。”莫容声一边写病历,一边说道。
“不想一天到晚地往医院跑,最好的方法就是每一次必须要来的时候,都把该做的做好了。难道不是吗?”琉翊冷冷地说道。
“你和别的女孩子真的太不一样了。受枪伤一滴眼泪都没见你流过,换药一声呻吟也没听你喊过,同时,也从没见你笑过。我敢说,你笑的时候,肯定更美。”莫容声故意拖慢了写病历的时间,一边说道。
“不好意思,我不知道原来在医院里病人不哭、不喊、不笑,也在医生的管辖范围之内的。”琉翊冷冷地回应道。
“今天以后,你不用再来复诊了,伤口愈合得很好。不过,我相信,我们还会再见的。”莫容声把病历递了过去,温和地说道。
傍晚,琉翊骑着马,不知不觉地到了海边,到了她常和易海蓝席地而坐的地方。她没有下马,只是看着渐渐落下的夕阳,金色的光芒碎裂在海面上,波光粼粼地浮现出一幅幅他们曾一起经历的片段,一张张易海蓝的笑脸,还有他深邃清澈到底的眼神……
琉翊突然觉得这个海边飘来丝丝寒意,心想:原来,你不在身边,空气竟是如此冰冷,连日月星辰都变得毫无意义。
这种感觉,是以前和马仲临在一起的时候,从未有过的。这种锥心刺骨的思念,似乎不仅仅是一瞬间,从不知道多久以前,便已存在,琉翊一度以为这是一种习惯,因为天长日久地在一起的友情,而形成的习惯。
此后的一周,出现了让琉翊大吃一惊的事情,就是每天都同一时间,收到了匿名送来的大束的白玫瑰,每天的明信片上,都是同一句:我想你。
开始,大家都调侃说,肯定是易海蓝,但被琉翊当场否决了,她冷静地分析道:“海蓝不会说这样的话,并且他是不会送玫瑰的。”
琉翊心里暗暗想道:白玫瑰是尊敬、仰慕的意思,以易海蓝那不可一世的少爷性格,怎么可能选这种不温不火的花呢?
琉翊陷入了回忆……
那是在德国最后一年的冬天,她和易海蓝在老树咖啡店里坐着。他们看到一堆外国人在远处起哄,原来是一个男人在向一个女人求婚,捧着一大束鲜红艳丽的玫瑰花跪着等待答复。
“真好,这样的场景,在我们依旧有男尊女卑思想影响的国家,很难见到。”琉翊发出了感叹。
“这样的思想进步,只是时间而已。说不定等将来,我跟我心爱的女子求婚的时候,就会这样做。”易海蓝抿了一口咖啡,笑嘻嘻地说道。
“也会准备这么大的一束法兰西玫瑰吗?”琉翊开玩笑地打趣道。
“法兰西玫瑰有什么意思?要送,我就送一片勿忘我花海,直接让她今生、来世,永远都忘不了我。哈哈哈哈……”易海蓝哈哈大笑地说道。
“一片……花海?!果然是不折不扣的纨绔子弟啊……”琉翊被他逗得乐呵呵地笑了。
“董教官,董教官……你在想什么呢?想得如此入神。”一个教务员从琉翊身边走过,看她若有所想的样子,拍了她一下。
琉翊抱着那束玫瑰花,然后缓缓地走出了教务室,想要拿回宿舍,不要留在办公室让大家议论纷纷。
结果,在走廊上,遇见了马仲临,他带着几个军官,刚从校长办公室走出来,显然是来谈公事的。
他一眼就盯上了琉翊手中抱着的那束玫瑰花,看了好一会儿,然后甩头带着军官们快步地就走了。
琉翊看着他远去的背影,自言自语道:“看样子,这花,不是他送的了。那会是谁呢?”
“是我。喜欢吗?”突然,从背后冒出了一把温和的声音,居然是莫容声。
“是你?为什么?”这似乎完全出乎琉翊的意料之外。
“喜欢一个人,需要原因吗?”莫容声依然温和、微笑地说道,他似乎永远都是这么彬彬有礼、意气风发。今天的他,脱下了白大褂,穿上了整齐的灰色西服,显得更加的俊朗潇洒,他和马仲临是不一样的,虽然马仲临也拥有一张帅气的脸庞,但是马仲临是白皙、高挑、纤瘦的,经常都是一副冷酷的表情;而莫容声的身材则显得更匀称一些,他经常挂着笑脸,那种笑容永远都是透着温暖、柔和的。
“好。那这花,我收下了,谢谢。但是我希望这是最后一次。”琉翊冷淡地回了一句。
“看样子,你不喜欢白玫瑰?还是……你不喜欢它的花语?”莫容声突然这样问道。
“没有喜欢,也没有不喜欢。”琉翊依旧冷淡地回答道。
“也许你不相信,但是我从第一眼见到你开始,你的样子一直在我脑海里挥之不去。我知道,曾经你受过伤,我在门外听到了你和马少帅说的话,但是请你相信我,我和他不一样。不管你有什么理想,你想要什么样的生活,我都可以满足你。”莫容声十分恳切地说道。
“莫医生,我想这个话题,我们不要再谈下去了。你应该今天来军校,还有正事要办吧,你先忙吧,我不打扰了。”说完,琉翊淡淡地走远。
莫容声并没有因此而放弃,虽然他没有再送花到军校了,但是他基本每一天都借着到军校指导军医现场急救,和琉翊一起在军校吃饭,一起工作,送她回寝室,对她呵护备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