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了?来,喝杯解酒茶,一会就舒服多了。”谢玉婉一脸笑意地走了进房间,后面的丫头端着一杯茶放在了床头桌面上,还有已经洗好烘干的衣服。
“好痛……哎呀……”琉翊捧着头,难受的很,然后稍微意识清楚了些,睁开眼看看四周,这陌生的地方,陌生的人……,她立即醒过神来一看,然后看到自己穿着睡衣,吓了一跳,连忙说道:“这……我怎么在这里啊?我的衣服怎么回事?”
“昨晚你和二弟都喝醉了,二弟说太晚了,你回家不方便,就让你先在客房休息。还有这身衣服,是我帮你换的。”谢玉婉一直温和地说道。
“真是抱歉,我给大家添麻烦了!”琉翊自觉很不好意思,然后东张西望,问道:“海蓝呢?”
“哦,二弟呀,他一大早跟着他大哥到洋行去了。我们先出去不妨碍你洗漱了,记得把那个解酒茶喝了。”谢玉婉让琉翊感觉就像邻家大姐姐一般亲切,她都是拿真心去对待每一个人的。
琉翊换上自己的衣服后,下楼去吃早餐,这时易天齐已经在餐桌旁看着报纸了。
“易伯伯早。”琉翊既礼貌又尴尬地打招呼。
“是琉翊啊?不用客气,就当是自己家一样的。”易天齐慈爱地说道。
“来,琉翊妹妹,你昨天喝了酒,现在胃肯定不舒服,我给你换上热豆浆。”谢玉婉麻利地将琉翊面前的柳橙汁让丫头换成热豆浆,这些小节都让琉翊感到无比亲切和感动,至少在自己家里,是不会出现的。更别说这样自在用餐,还是西餐,根本就是奢望,董府的规矩甚多,家规深严,就连谁坐在什么地方,谁先动筷,都有讲究,更别说餐桌上的礼仪,更是条条款款的,数都数不过来。
“谢谢玉姐姐。”琉翊很客气地言谢。
“琉翊啊,我听说你现在在军事博物馆里工作。可是据我所知,你在德国和海蓝念的是同一个专业,现在做文职工作,岂不是可惜了?”易天齐突然这样问道。
“只能遗憾,我生为女儿身。”琉翊显得有点伤感。
“可是易伯伯认为,在工作上,男女皆平等,都是有能力者居之。易伯伯的故交是现任军区校长,他正愁着找一位德才兼备的射击教官,不知你有没有意向?”易天齐抛钻引玉地问道。
“当然……”琉翊很激动,但是瞬间热情熄灭,然后委婉地说道:“谢谢易伯伯的美意,可是……”
“你不用着急回复我,这个职位是需要考核的,也不是我推荐你,就一定会录用的。你可以先考虑清楚。”易天齐以退为进地说道。
回到公司,易天齐刚坐了下来,易海蓝就迫不及待地走进他的办公室里,关上门,连忙追问道:“父亲,怎么样?”
“她还有犹豫,但是我相信,她会想通的。”易天齐自信满满地打开烟盒,点燃了一根雪茄,接着微笑说道:“我答应你的事情已经做到了,那你答应我的事情呢?”
“我已经查到了,今天晚上十点,日本人会在海港码头将‘黑砖’(鸦片)装卸。看来他们的行动比我们想象的还要快。”易海蓝突然变得严肃认真地低声说道。
“果然不出我所料,日本商会狙击易氏,只是一个幌子,他们是要利用日本商会圈钱,然后再与洋鬼子勾结,将钱换成鸦片,贩卖给中国人,让中国人都沦为毒品的奴隶。”易天齐忧心忡忡地分析道。
“父亲,我们易氏真的坐视不理吗?一旦鸦片流入,不仅中国人遭到荼毒,还会为日本商会带来巨额的利润,他们会用这笔钱在股市上进一步狙击易氏,到时易氏实业就会陷入巨大的危机。”易海蓝焦虑地问道。
“我现在更担心的是,日本人要在港湾卸货,必须打通关系,否则整个上海都是大帅的军事势力,不可能如入无人之境。”易天齐还是更为老谋深算。
“父亲的意思是,大帅可能给日本人提供了方便?如果他们真是勾结,易氏就更危险了。”易海蓝紧张地说道。
“父亲,不好了,大帅府说我们易氏在港湾码头的使用权已到期,如果易氏还需使用,要加50%的税点。”易江蓝火急火燎地从外面拿着一份信件冲了进来。
“什么?!大帅府这样岂不是摆明要为难易氏吗?”易海蓝愤怒地说道。
易天齐看完信件后,冷静地说道:“看来我们的猜测是对了。”
“父亲,那我们现在怎么办?易氏如果没有了港湾码头运货,改用其它的码头装卸,不仅运费增加,航线也增长,会给生意额带来很大的影响。”易江蓝分析道。
“海蓝,为父让你去办一件事情。只要日本人瘫了,大帅就必须向钱妥协。”易天齐冷静地跟易海蓝说出自己的计划。
这天傍晚,易海蓝与琉翊又到了外滩边上坐着,一起看星星聊天。
“这杯给你。”琉翊给易海蓝倒了一杯咖啡。
“怎么是咖啡?”易海蓝不解地问道。
“要不然你以为是什么?上次的错误可不能再犯了,丢脸丢死了。”琉翊嘟着嘴说道。
“怎么会丢脸呢?我不介意。”易海蓝笑嘻嘻地说道。
“还不丢脸?我一大早醒来,居然发现自己不是躺在自己家的床上……最要命的是,我还一个片段都想不起来,我到底是怎么到你们家去的。”琉翊羞涩地低下了头。
“哦,原来你说的是这个啊!我还以为……”易海蓝为自己想太多而感到好笑。
“笑什么呀?到底那天晚上我们除了喝酒,还发生了什么事情?我不会做了什么失态的事情吧?”琉翊担心地问道。
“没有,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只是单纯喝多了。”易海蓝隐瞒了事实。
“对了,我那天早上听玉姐姐说,你一早就赶回易氏了,是不是出什么事情了?”琉翊的直觉是很准的。
易海蓝便将最近发生在易氏身上的一切,原原本本地告诉了她。
“你的意思是,大帅父子,可能在为日本人办事?”琉翊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觉得以帅府的势力,其实大可不必求助于日本人,如果说他们真的在勾结,应该属于是相互利用吧。日本人需要权利,帅府需要钱。”易海蓝有条不紊地分析道,接着说道:“要知道我们猜的对不对?做个游戏便可分晓。”
易海蓝和琉翊骑着马躲在离码头较远的草堆中,易海蓝事先安排了一个货轮,提前了9点到岸,码头上等货的人用不太流利的国语说道:“老大,不是说十点的吗?怎么提前了?”
“先看看情况再说。”另一个黑衣服装的男人很冷静地回答道。
货上码头后,送货的人马上就开船走了,岸上的人觉得很奇怪,结果撬开了木头箱子,里面全部都是稻草。那个带头的人说了句:“不好,可能有埋伏。你赶紧通知少帅,货可能出问题了。”
然后这群黑衣人连忙撤了。过了不久,马仲临带着一对兵来到了码头,他四处查看环境,那些穿着制服的军官仔细检查码头上的木头箱。正在这个时候,真正的货到了,他们检阅了货,迅速让军官们搬上车。马仲临临走时还四周看了一圈,并随意开了很多枪,确定四周没有埋伏后才让大家撤。
待他们都走后,易海蓝与琉翊才缓慢驾马走了出来,琉翊既痛心又生气地说道:“果然是他!这批货量不少,又不知要害多少无辜老百姓!”
“琉翊,你能帮我一个忙吗?”易海蓝恳切地乞求道。
“不必多说,我知道你想做什么,我一定会帮你的。走!”琉翊利索地牵起了缰绳,驾马离去。
第二日黑幕降临后,琉翊背着一盒巨大的黑匣子,穿着便捷的夜行服,高筒皮靴,防寒风衣,扎着利索的马尾,慢慢走上了一个山坡,选择在一个凹下去的草堆中趴了下来。
她拿出一个极小的高倍望远镜,观察山脚下远处一个仓库里的情况,她看到马仲临的军队和一群日本人都在仓库中,待了差不多一个小时后,他们都纷纷离去,仓库外面一共还剩下四个军官守着。
在他们离开了仓库约五百米的距离后,琉翊露出了一丝诡异的笑容,然后自言自语地说道:“五分钟,易海蓝,你可要算好了!”说罢,她迅速地从大盒子里拿出一杆先进的狙击枪,单眼瞄准,一眨眼的功夫,守门的四个军官,不声不响地全部都倒地了,就连喊的机会都来不及。
奇迹般的,在人都倒下后不到一分钟时间,易海蓝带着几个大汉,迅速地在仓库周边放置了大威力炸药包,一共放置了四个,然后又用不到一分钟的时间,迅速都撤离。
在山坡上的琉翊一直在数着数字,数到300,她再次抬起狙击枪,瞄准其中一个最显眼的炸药包开了一枪,瞬间引起巨大的爆炸,连同其它的炸药包轮番爆炸,顿时火光冲天,把走到半道上的马仲临军队和日本部队,都吓了一大跳,他们回过神时,已经太迟了,仓库就变成一片汪洋火海,根本无法靠近。
山坡上的琉翊在爆炸后,立即撤离现场,撤得干干净净,就连一个弹头都没有留下,然后一边走,一边将头发扯开,甩了甩,露出胜利的笑容。
她在山下另一个出口处,看到易海蓝等人毫发无损,于是投向会心一笑,立即快速地策马奔跑回家。易海蓝看到她安全走后,带着人也一起回去了。
谁知,她回到家不久后,刚匆忙换下了衣服,换回了简单的旗装,马仲临带着人就冲进了董府,一把打开门,看到琉翊正坐在窗边看书,她不屑地瞄了一眼,说道:“少帅半夜这般随意闯入女子的闺房,是什么道理?”
“你刚才去哪儿了?”马仲临很聪明,他看到策马飞奔的一个人影,就立即想到了拥有着这种高超马术的琉翊。
“你当真想知道?”琉翊故意地反问道。
“希望不是我所想的那样。”马仲临咬牙切齿地说道。
“我整个晚上都和海蓝在一起,我们一起骑马、看星星,然后……”琉翊故意放慢语速一个字一个字地说道。
没等琉翊说完,马仲临大怒,吼了一声:“够了!”然后转身就走。
琉翊终于舒了一口气。